其實,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應叔還真的看不出獨步搖有什麽地方值得他家公子如此執著的。
是親人又如何?但總是冷冷淡淡,見面就跟仇人似的,光憑這一點,紫漣莊的人就不喜歡獨步搖,縱使她身上有很多東西值得子民去敬重。
墨家上下無人被傷害,更不知道剛剛獨步搖差點大開殺戒,獨步搖平常時隻用毒殺人,極少動手。這一點跟獨步搖身邊的人極為清楚,就算是今日這麽多人的圍困下,愣是被李傾一人給攬下來了。
而她也堅信,區區千人還動不了李傾。
肖縱等人見獨步搖染著血回來,不禁一愣,眸色一眯,二話不說吩咐下去準備熱湯,換新的親衣物,一並送進了衝天塔。
獨步搖看著肖縱吩咐下去,沒有言語,跟在身後進來的李傾亦是沒有任何動作,站在門前想著要不要進。
“都下去吧……”
看了數眼站著不動的李傾,眾人稍然退下去。
對比昨日的仙顏,如今的李傾以一張鬼臉示人,身上又散著剛剛未散的殺氣,誰也不敢看他,大氣都不敢通。
待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獨步搖揉了揉額……
身後,溫暖胸膛貼著她的後背,剛剛那雙殺人的手已經取代了獨步搖的雙手。獨步搖放松了身子,向他懷裡靠來。
李傾揉著她的額,舒緩她的神經。
全身心放松,閉上眼享受著他的服務。
“覺得沉,就交給我……一切有我擔。”
獨步搖慢慢地睜開雙眼,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悠悠傳來,“有些事,我無法再逃避了。李傾,你也無法代替我去做,正如我無法代替你是一個道理。”
因為,這是她獨步搖早就選擇的路,從來這個世界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她唯一沒能做好準備的是,在遇上李傾的同時也遇上了蘇笑蓮。
“嗯。”低沉的聲音從面具內傳出。
獨步搖轉過身,李傾的動作收住,低眸望她。
“你以琰皇子的身份來墨家,有些不妥……你今日的表現,已經讓他知道了,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道。”蘇笑蓮說的那些話,以獨步搖的功力,那樣的距離當然是聽得一清二楚。
李傾也不訝異,看著她點點頭。
李傾無聲無息離去,剛回到自己的行宮,紅衣女人從身後淡出,“殿下。”
“不論付出什麽代價,找到源頭,連根拔起。”
面具後傳來森冷。
紅衣女人低首,點頭,“這件事,步搖小姐那邊……”
“她那裡你不必知會,悄悄處理。”李傾的聲音沉了一分。
“屬下明白。”
紅衣女人來去無影。
紅衣女人一去,殿中一陣清寂。
鬼面少年低首,指節輕輕扣著桌面,聲音一陣又一陣的發出,低沉,正如主人的心情。
“哢嚓。”
桌碎,冷眸驟然一眯。
“殿下,蘇公子在外求見!”侍衛的聲音從屏後傳來。
門外的侍衛等了又等,終是不見李傾出聲,又不見他所動作,壓低了聲音再道:“殿下?蘇公子求見……”
鬼面少年驀然抬目,無聲走出。
獨步搖換了一身淡藍衣出來,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墨家內的情況,宮裡頭就來了宣旨的公公,而且還專門給她準備好了馬車。
獨步搖思量了少許就跟著人上了馬車,向宮中而去。
宣旨的公公不禁多看了幾眼獨步搖,今日的獨步搖顯得格外的好說話,甚至是沒有多說一句就跟著走了。
這一點著實讓宣旨公公詫異了。
獨步搖也不理會對方的驚訝,打坐在馬車中,靜靜的思考著今日之事。
各國的人都居住在行宮中,那天宴會過後,至始至終也無人來找她。連同國也像沉澱了一般,什麽也不做。
莫非……
獨步搖睜了睜眼,想了想,又重新閉上。
雙眼剛剛合上,只聽到外頭傳來幾聲尖叫與驚呼。接著,獨步搖的馬車就是一歪,馬蹄聲一亂,馬兒也被驚嚇到了,像瘋了般衝出去。
獨步搖扶著馬車,想著要破車而出時,馬車也漸穩了下來,獨步搖也只能改掀簾探出頭,這一眼看出去,還是被小小驚訝了一下。
就衝著獨步搖的馬車,一名女子趺跌撞撞的摔下馬,從雪地上爬起來,身後婢女哭哭啼啼地追了上來,在風雪之下大聲呼喊著。
“小姐,小姐……你不能做傻事啊,小姐回來,您不能過去……”
從獨步搖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名婢女的樣貌,正是楚嬰珞的貼身婢女春堯。
獨步搖皺了皺眉,駕車的馬夫是宮裡的,見楚四小姐騎著馬飛奔過來,一時不注意才讓馬車調轉,險險躲過楚四小姐的瘋馬。
若是肖縱駕的車,以楚嬰珞的速度過來,早就一掌拍死那馬了,連帶的將她楚嬰珞一起,一舉兩得。
獨步搖真可惜了今日駕車的不是肖縱。
太監公公從另一輛馬車中走出,來到獨步搖面前。
“步搖小姐,這……”
太監公公也沒了主意,是否要將那個瘋了的女人拖下去,但對方畢竟是楚四小姐,楚家那位夫人可寶貝得很。
獨步搖正要開口,對面那名一臉醜陋不堪的黑臉女子,一見到獨步搖,剛剛渾濁的雙目驟然染上了仇色!然後,不顧形象地張牙虎爪的撲上前來,幾欲就要撲倒在雪地上,又被她生生給穩住了直竄到獨步搖的馬車面前。
一股難聞的氣體從她身上傳出,一張臉早就溶到了一定的程度,然後就這麽停在最惡心的地方,也不再腐爛,但是這一張比鬼怪還要恐怖的臉,早已經嚇瘋了她自己。
周圍的人遠遠的躲避著,甚至是不敢再看她一眼,生怕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太監公公蘭花指一翹,很娘氣地捂住鼻子,一臉惡心地揮手,那名車夫上前將其架住,愣是將她阻開了幾步遠,但車夫也沒敢去看楚四小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