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流那句話一出,眾人的情緒都松了下來,知道衛流沒把這事當回事。阮煙羅當先舉杯說道:“不管別人怎麽看,咱們自己卻是知道的,阿流勝了就是勝了。”
一轉臉笑著對衛流說道:“阿流,這杯是我賀你的。”
說著話,一仰頭將酒倒入口中。
衛流知道這是阮煙羅在為他立威信,也增強屬下對他的信心,含笑看著阮煙羅喝下,自己也陪了一杯。
如此一來,氣氛立刻松快了,眾人紛紛上去敬衛流,衛流笑著一一應下,卻只是沾唇,他向來自製,不會貪杯誤事,方才那一杯若不是阮煙羅,他也不會全喝的。
看著席上的眾人漸漸放開,衛流也不拘著他們,他這次軍功被奪的事情,估計這些屬下心裡都有些憋屈,這也是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多少發泄一下。
不管那些人如何,衛流隻低聲問道:“我讓秦川拿給你的藥,你看了沒有。”
“看了。”阮煙羅點頭,那都是很罕見的藥材,絕不是撞大運能撞上的,如果不是做足了功課又用心去尋,恐怕連長的地方都圈不出個大概來。
“我的傷早好的差不多了,你不用再費心找這些東西。”阮煙羅輕聲說道。
這世間萬事都是對等的,有好藥材的地方必然也危險,而這種事情衛流又是向來不會假手於人的,去采這些藥材也不知他冒了多大的風險,這些藥不過是增強她的身體,緩解她的難受的,又不是救命,如果衛流因此傷了碰了或者出了什麽意外,那就不值當了。
衛流笑笑,說道:“總要你和原來一樣健健康康的才好。”
如此細細用心,就是阮煙羅再不想衛流為她冒險,也只能眨眨眼應下。她心頭暖意上湧,縱然衛流有些奇怪的地方,縱然她明知他有些事情瞞著她,可是她同時也深切地感受到,衛流對她的情意,是沒有半點參假的。
心中一柔,正想說點什麽話,忽然前院小廝過來稟報道:“二皇子,宮裡來人傳旨,還帶了好些禮物,說是方才論功行賞的時候沒找到二皇子,就專門派人把禮物送到府裡來了。”
聽聞這話,阮煙羅和衛流同時望了對方一眼,這次衛流的軍功被楚皇派人搶的乾乾淨淨,衛流也根本沒想著楚皇會給自己什麽功勞,因此論功行賞的時候才會直接走掉。
楚皇找不到他不是應該正好嗎?怎麽還特特地把東西送到家裡來?
心頭疑惑,衛流卻起身說道:“我去看看。”
剛起了身,就聽那小廝說道:“二皇子,宮裡傳話的人說請紫煙姑娘也過去。”
衛流一怔,不是對他論功行賞嗎?讓阮煙羅過去做什麽?
不止衛流有此疑惑,席眾人都露出不解的神色。阮煙羅挑了挑眉,站起身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衛流眨了眨眼睛,道了一聲好,牽著阮煙羅一同往前院走去。
到了前院,就見一個小太監站在那裡,身後站了一排人,捧的都是金銀珠寶珍貴物件。
阮煙羅當即就有些興味的挑了眉,這東西可是真不少啊,難不成楚皇良心發現,真的要給衛流論功行賞了不成?
小太監將手中捧著的聖旨高高地舉了起來,阮煙羅一看這東西就有些頭疼。
按說她一個沒有家勢沒有地位的小孤女,應該很習慣下跪才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只要一想到要跪,她心裡頭就滿滿地排斥,倒好像這輩子從來沒怎麽給人下跪過似的。
不過這念頭在心裡轉過一遍,也不可能說出來,聖旨在前,衛流都是要跪的,她自然也要跟著。
說了接旨兩個字,小太監就扯著尖細地嗓子念起楚皇的旨意來。
等到聽完了旨意,阮煙羅和衛流心頭的詫異就更甚了,本以為楚皇估計也就是隨便給衛流分點小功也就算了,可是沒想到楚皇還真不吝嗇,幾乎將衛流此次的軍功如實說了,只是把攻下邯國都城的事還是記在了呼勇的頭上,給了呼勇一個首功。
可是邯國都城又確實不是衛流攻下來的,所以這麽說,倒也不算失實。
謝了恩起來,衛流和阮煙羅交換過一個眼神,俱都看到對方眼底滑過一抹凝重。
“恭喜二皇子!”小太監宣完了旨,賠著笑把聖旨放到衛流手中,又連聲恭喜。
“有勞公公了。”衛流淡然地接受了小公公的恭維,又客氣說道:“公公來的早不如來得巧,府中正備下了宴席為我接風,公公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吃一些再回去。”
“這個宴席奴才可無福消受了,不僅奴才吃不得,二皇子恐怕也要晚些再吃呢。”小太監笑道。
“哦,怎麽說?”衛流問道。
“皇上在宮中備了宴席為二皇子慶功,請二皇子這就跟奴才進宮吧。”目光看到一旁的阮煙羅,小太監又說道:“皇上說了,紫煙姑娘是二皇子的未婚妻,二皇子的慶功宴自然也要一起參加,讓奴才請紫煙姑娘和二皇子一起進宮去。”
衛流眼角不著痕跡地收縮了一下,面上卻沒有露出一絲異狀,和聲說道:“公公稍候,我和煙兒去換身衣服,就和公公進宮。”
“好,奴才等著,二皇子動作可要快些,別讓皇上等急了。”
衛流應了一聲,拉著阮煙羅往後院走去。
“阿流,你怎麽看?”阮煙羅低聲問道。
“恐怕我那位皇兄已經等不及了。”衛流冷冷說道。
他唇邊含著一絲嘲諷的笑意,事有反常必近妖,如果真的要殺他,自然是越平常越不易惹他懷疑,可是他那位皇兄蠢的居然來大加褒賞他,這不是幾乎明擺著告訴他,他就要對他動手了,這就是個誘他入宮的套。
“早些來也好。”阮煙羅扯了扯唇角,早晚都要有這一場,二皇子府早就準備著了,只是皇帝不發動,他們也不好妄動,如今皇帝先動了,那就是他自己找死,誰還能攔著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