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瑕吼的激動,全沒看到周圍的長風軍都已經不善地看著他了,羅貝兒可是羅將軍的骨血,羅將軍又是一手把他們培養出來的人。
南宮瑕若真是命人射死羅貝兒了,長風軍和他的梁子也就算是徹底結下。
阮煙羅白了一眼南宮瑕,她好歹是他三嫂好不好?有這麽吼嫂子的嗎?
南宮瑕被她那一眼看的心頭火起,這女人這一眼是什麽意思?該不會是打算去吧?這女人白癡啊?出了城,她還有活路嗎?
一時間急的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脫口說道:“阮煙羅,你要是不去,我以後就叫你叫三嫂!”
阮煙羅眸子倏的瞪大,不是吧,這人連胳膊斷了都還記著先把叫她三嫂的賭約賴掉,現在居然肯用這事讓她不要去?
阮煙羅眼睛一眯,忍不住就笑了。
好玩,實在是好玩,這堂堂六皇子,簡直就跟個小孩一樣。
南宮瑕臉都漲紅了,喝道:“你聽到沒有?別去!”
阮煙羅被他喝了一下,才慢慢地搖搖頭,說道:“我想好了,我得去。”
“阮煙羅!”南宮瑕的音拔的有八度高,阮煙羅皺了皺眉,說道:“你們聽我說。”
把幾個人圍攏在一起,低聲地說了一陣子。
南宮瑕耐著性子聽,剛一聽完就叫道:“太危險了,我不讚成!”
顏清也說道:“我也不讚成,賀狄狠厲狡詐,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其他的人雖然沒有說話,但目光裡亦全都是不同意。這裡面,倒是只有李俠的目光淡然一些,他不懂行軍打仗,只知道他的使命是保護阮煙羅,無論阮煙羅做出哪個決定,他只要豁出一條命去,保著阮煙羅平安就行了。
眾口一詞的反對讓阮煙羅有些無奈,她決定的事情很少有更改的,不過這些人都是她親密且重要的人,所以她得想辦法說服他們,因此想了一下說道:“我們的守城物資已經用光了,士兵們的體力都到了極限,而且城牆也快要撐不住了。我不去,遲早也會被賀狄攻進來,倒不如試一試,置之死地而後生。賀狄此人驕橫之極,我數次壞了他的事情,他恨我入骨,如今我自己送上門去,他以為我就要落入他的手中,必然得意非常,不會有太多防備的。”
“萬一他有防備了呢?”南宮瑕叫道:“那你怎麽辦?送死?”
“我不去,留在這裡,一樣逃不過一死,戎國人的屠城政策,你不是不知道。”南宮羅看著南宮瑕,緩慢而凝重的說道:“坐以待斃從來不是我的風格,主動出擊才是。阿瑕,你不讓我去,但是早兩個時辰死和晚兩個時辰死,有什麽區別嗎?”
南宮瑕一下子啞了,他知道阮煙羅說的沒有錯,說的全都對,但就是下意識不想讓她犯險,強辯說道:“只要再守住一天,一定就會有援軍來的,到時候……”
聲音漸漸小下去,因為阮煙羅挑著眉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阮煙羅一開始也是打的這個主意,可是按照賀狄的這種進攻法,他們根本不可能再守一天。
而且羅貝兒就在下面,她,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不管的。前世她自己的經歷,還有她不久前才失去的那個孩子,讓她情不自禁的對孩子表現出極高的重視。
她希望所有的孩子都是好好的,有人疼,有人愛,至少在她的視線所及范圍內,不要出現任何傷害。
看到眾人都不再說話,阮煙羅起身說道:“我意已決,等會兒小俠陪我,其他人各各位,把我說的事情安排好。”
剛說完,外面又傳來賀狄的叫聲:“一柱香已到,阮煙羅,你考慮好了沒有?別想用這種方法拖時間,若你再不出來,本汗就立刻殺了這個女人!”
阮煙羅蹙著眉,一轉身就打算往城牆上去,反正也已經打定了主意。
剛轉過身,一隻手牢牢攥住他。
阮煙羅回身,看到南宮瑕用人僅剩的那隻手死死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之大,讓她覺得幾乎骨頭都快要斷了。
“活著回來!”南宮瑕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個女人,不能死,這是他心底最深處的聲音,所以他也就順著這個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南宮瑕的樣子,就像是小孩子在挽留一個他非常重要的人,阮煙羅心底裡忽然軟了一軟。
她長的和殷妃十分相像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而南宮瑕對他的依戀,好像是那天夜裡在大漠中,她猜到了年幼的南宮瑕所經歷的事情之後才開始的。
她想,這大概是種移情,但這種移情,是她沒有辦法拒絕的。
南宮瑕死力攥著她的手,盯著她的眼睛,好像是在要一個保證。
阮煙羅忽然勾起唇角,伸手在南宮瑕額頭敲了一下,笑道:“我一定會活著的!”
她答應了阿凌要好好照顧自己,那就一定要做到。阿凌還沒有接她回去,她怎麽能死?要是這麽死了,到地獄裡她也不甘心。
在南宮瑕手背上拍了拍,阮煙羅掙脫他的手,往城樓上走去。
“賀狄大汗也太心急了,這麽點時間都等不急。”阮煙羅上了城樓,冷聲說道。
她這麽冷的聲音和神色,就好像做出了什麽十分不願意的決定一樣,賀狄心頭一喜,覺得阮煙羅很有可能是要下來。
當即大聲問道:“阮煙羅,你的結果是什麽?換還是不換?要是換,就趕快出城,要是不換,本汗的大軍也休息好了,正等著松松筋骨呢!”
阮煙羅面沉如水,陰聲說道:“若是換的話,我怎麽能保證你會把那個女人放回來?”
“這個女人的賤命,本汗還看不上!”賀狄據傲說道。
“那不行,我信不過你。”阮煙羅直截了當的說道。
“你想怎麽樣?”賀狄陰著眸子,不耐煩的說道。
“我帶個人和我一起,等會兒你把羅貝兒交給他,由他帶回城,然後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