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煙羅目光一跳。
顏明繼續說道:“我們這些人幾乎可說是羅將軍一手養大的,羅將軍就如我們的父親一般,我們收殮了羅將軍,又為他守了七七,守靈的時候接到了阮大人的書信,這才上路去京城的。”
阮煙羅只知道他們遲了,她當初很不滿長風軍,根本不願意聽他們說什麽,此時才知道這後面還有這樣的曲折。
腦中把顏明說的每一個字都默默記下,口中說道:“等我入了谷,一定要去拜祭一下羅將軍。”
一個人,能十余年還守著主子的吩咐,並且沒有任何改變,隻憑著這一點,這個羅將軍就當得起阮煙羅的尊重。
晚上駐扎休息的時候,阮煙羅把這些事情私下裡跟南宮凌說了。
南宮凌光華流麗的眸子微微眨動,問道:“你怎麽看?”
阮煙羅說道:“她是我娘親的人,聽顏明的意思,她們還是平民的時候就有很好的交情,後來更是一起打仗一起出生入死,我想,她大概是聽到我之前的傳聞,真的對我太失望了。”
南宮凌望著阮煙羅,看到她微微低著頭,目光不看他,側面的線條很優美,下巴卻微微繃著,嘴唇也抿在一起,似乎有些忐忑,又像是怕會聽到什麽讓她失望的話,所以先做好防備的措施。
微微歎了一口氣,這條小魚的心其實是軟的。
她對身邊的人非常看重,因為尊敬她娘親,所以連帶的連她娘親身邊的人也不想懷疑。
那個水姨反對長風軍去京城,羅將軍又去世的那麽恰巧,以這條小魚的心思,怎麽可能會不想到些別的?
而且看她之前做事的風格,遇到事情往往都是往最壞的方面去想,可是遇到這件事情,卻是往最好的方向去想,這根本不像她。
做的這麽明顯,這些小心思,他就是想看不出來也不行。
他欣賞阮煙羅的雷霆手段,也欣賞她冷血無情的樣子,但她這樣露出柔軟的一面,卻更撞進他的心裡。
輕聲笑了一下,南宮凌說道:“本王想也是,你這次到了長安谷,可要好好表現一下,別再讓人失望了。”
阮煙羅飛快抬起頭,她其實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剛才她說出來的那些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她以為南宮凌一定會反對,然後跟她好好的分析這件事情,可是想不到南宮凌卻說出了那麽一番話。
看到阮煙羅眼睛裡的驚詫,南宮凌笑著說道:“小魚,按照你想的去做就好。”
這個水姨畢竟跟了沈紅顏許多年,對於從來沒有見過娘親的阮煙羅來說,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如果阮煙羅真的想因此而對她保持足夠的尊敬和善意,那就盡管如此去做好了。
其他的事情,他會幫她看著,沒理由他就在身邊,還不能把這條小魚護得好好的。
南宮凌黑眸裡的神色很溫柔,軟軟的像是能讓阮煙羅化在裡面,唇角微微上勾,劃出漂亮的弧度,夜風吹過拂動他的衣角,越發像個妖精。
他真的是個妖精,能讀懂她心裡的每一個想法,就算知道她在做鴕鳥,也不把她拉出來,還溫柔地替她遮掩。
可南宮凌越是這樣,她卻反而越不能去騙自己。
阮煙羅也露出一抹笑,手又放在南宮凌的肩上,非常不雅地拍了拍,說道:“你放心,我還要罩著你呢,這怎麽也是我的地盤國。”
山大王的模式又開啟了,南宮凌頓時有些無語。
不過看著阮煙羅生氣駁駁恢復生機的樣子,又覺得這樣也不壞,微微向前靠,一直靠到離阮煙羅很近的地方。
阮煙羅一個勁的後退,但後面是樹,背撞到樹上就再也退不了,隻好瞪著眼睛說道:“你想幹什麽?那麽多人看著呢。”
南宮凌微微一笑,伸手從她肩頭摘下一片葉子,說道:“本王只是想幫你把葉子拿下來罷了。”
混蛋!
阮煙羅氣的咬牙切齒,他那副樣子,離她那麽近,她還以為他要親她呢。
雖然這麽多人面前挺不好意思的,可是她居然還有點期待。
完蛋了,她一定是被南宮凌這個色狼王爺給帶壞了。
臉頰兩邊紅紅的,阮煙羅有些氣恨地盯著南宮凌,每次想要捉弄他一下,到頭來總是反過來被他捉弄。
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難道就不能讓著她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神裡的質問太明顯了,南宮凌斜了她一眼之後居然說道:“想知道本王是不是男人,不如你親自來驗證一下?”
阮煙羅血液轟一聲湧上頭頂,一下子想起之前幾次南宮凌靠近她,身體有反應的事情。
他是不是男人,這種事情根本不用驗證吧?早就驗證過了。
狠瞪他一眼,過去看侍衛和長風軍準備晚餐收拾東西,卻沒發現之前那些纏繞著她的思緒被南宮凌這樣一鬧,都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南宮凌看著阮煙羅的背影去遠,眸子卻漸漸暗沉下來。
來這裡之前,他並沒有想到長風軍是這樣一種狀態。
一軍是什麽樣,全看為將是什麽樣,長風軍雖然有最有話事權的人是羅將軍,但水姨也同樣帶了他們許多年,而這兩三個月裡,更全是水姨在其中主事。
這樣的一支軍隊,對阮煙羅究竟有沒有用處,又值不值得為阮煙羅留著呢?
如果他們本身太差勁,只怕不僅不能幫阮煙羅,還會給她帶來麻煩。
摸了摸袖中收著的一塊玉牌,這是臨走時皇帝給他的,那個以二換一的提議,也仿如就響在耳邊。
“阿凌!”遠處傳來阮煙羅清亮的聲音。
南宮凌抬頭望過去,只見阮煙羅正在不住的朝他招手:“吃的東西弄好了,快過來。”
她臉上的笑意很開心,連叫他的聲音都是往上揚的,火光映在她的臉上,顯得整個人俏麗明亮。
看到她,南宮凌面上的神色不自覺便柔了幾分,他將玉牌重新推入袖中,微笑說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