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流垂著眉眼,一直沒有說話,秦川知道這是衛流在想事情,停了一下,終究還是忍不住說道:“南宮凌已經在往這邊趕了,咱們要是想把煙羅郡主帶走,就得把痕跡去的乾淨些,他們這一路墜下來留下不少跡象,全弄掉可是個大工程,二皇子,要盡快動手才行。”
衛流是斷然要帶阮煙羅走的,這一點秦川毫不懷疑,上來就提議趕快動手。
出乎預料,衛流搖了搖頭。
秦川大急:“二皇子,難道你不打算帶煙羅郡主走?”
那一次錯過,是衛流心頭最為在意的事情,經歷過了那種生死磨難,也再沒有女子能入得了衛流的眼,如果不帶走阮煙羅,難道衛流要孤獨一世不成?
這個女子,本就是有能者得之,南宮凌護不好她,由衛流來接手,當是天經地義的。
衛流眼睛微微抬起,問道:“就算我們清理的再乾淨,你以為就瞞得過南宮凌。”
秦川立刻一噎,他主子說的沒錯,那個天曜的凌王,他雖然沒見過幾次,可是每一次都給他留下極深的印象。他看起來總是很散漫很無謂的樣子,好像十分無害,可是當他的目光偶爾從你身上掠過,哪怕只是一個瞬間,也能讓人一下子從骨子裡聳立起來,好像徹徹底底地被看透了。
這麽一個人,觀察力強悍的可怕,就算他們收拾的再乾淨,也終有露出破綻的地方,而且乾淨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破綻,到時候南宮凌只要留了心,再仔細一探查,必然什麽都瞞不住的。
一時間沒了主意,問道:“那要怎麽辦才好?”
衛流不回話,卻轉臉看向了一邊,問道:“北熊那套馴狼的法子,你會不會?”
他看著的那人木著臉,點了點頭。
雖然在沙漠中被衛流懲戒了一番,可東狼終究是為衛流立下汗馬功勞的,也是衛流倚重的大將,所以這一次,他也跟著來了。
對於阮煙羅,他仍是滿心的排斥,可是在衛流面前卻不敢再露出半點。那日跑回南楚之後,衛流對他的說的話歷歷在耳邊:“你覺得一個不聽話的屬下,和一個死人,哪一個的價值比較高……我選死人。”
那一個瞬間,東狼的冷汗爬了一脊背,他是真的在江湖上混久了,把恩怨看的太重,卻忘了衛流不是江湖上的人,他是皇子,而任何一個皇族中的人,都不會容你挾恩自重。
更何況,他對衛流根本談不上有恩,他這些年能在沙漠中建立起勢力,又何嘗不是因為有衛流在背後支撐?
如果沒有衛流和衛流背後的勢力,他和紫煙恐怕早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東狼憑著一雙腳跑回南楚,心頭本來是憤憤不平的,可是想明白這一點,他才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根本是在鍘刀下滾了一圈。如果衛流不是看在他這些年來忠心耿耿的份上,恐怕就會直接殺了他。
他不僅擅做主張去殺人,而且殺的,還是衛流最在意的人。
這一次的敲打,讓他徹底認清了自己的身份,也明白什麽事情是他該做的,什麽事情是他不該做的。
他不明白衛流怎麽問起狼的事情,不過他的稱號是狼,自然對這種生物有著十分的了解,甚至連北熊的那些狼,都是他幫忙馴的,衛流這一問,是正問對了人。
“現在能招來嗎?”衛流又問。
東狼向四下打量了一番,此地草木茂盛,因為靠近西北而氣溫偏寒,正是狼最喜歡的棲息環境,點頭說道:“可以招來。”
“那就招來吧。”衛流吩咐,又對秦川說道:“去找具女屍,不用很像阮煙羅,差不多就可以了。”
秦川面露詫異,衛流面色一沉說道:“還不快去!”
秦川哦了一聲,連忙跑去找了。
衛流打量著四周,這裡的痕跡根本不能收拾,越收拾越露餡,與其這樣,倒不如再多添些痕跡,而且最好震撼些。
若是南宮凌看到那樣的場景還能保持著冷靜,那他就真的甘敗下風。
不多時,秦川帶著一具女屍回來了,他也算是個聰明的,帶來的屍體雖然和阮煙羅長的不大像,但年紀卻相仿,至少從皮膚上看不出什麽不一樣來。
而另一邊,北狼也用秘法招了許多狼來,這群狼大概二十來隻,正好是一個集群的數量。
衛流命人找了件質地優良的中衣,給女屍換上,又避著人,將阮煙羅的外衫脫了下來,讓人穿在女屍的身上。
一切做妥,衛流下了一個讓所有人匪夷所思的命令,他讓幾個士兵合力,將女屍向著李俠所在的樹高高拋起,然後眼看著她從層層枝葉中墜落,把一身衣服劃的亂七八糟,身上也全是傷口。
好在這些人全是當兵的,人死了就死了,也沒覺得再這麽對屍體有什麽不敬,而且看到那女屍差不多就摔在之前發現阮煙羅的地方,這些人也大致明白了衛流的意思,只會覺得自己主子思慮周密。
看著一切都準備妥當,衛流淡聲說道:“放狼吧。”
北狼一聲呼哨,一聲被拘著狼群盡數被放了出去。
夜裡摔下懸崖的不僅有阮煙羅和李俠,還有好些西涼的士兵以及打鬥中掉下來的南楚士兵。
這些狼看聞到人肉和血腥的味道,都被激起了天然的獸性,狂奔著撲過去,咆哮著嘶咬起來。
一具具屍體在狼群的口中立刻變的鮮血淋漓,腸肚被撕開,場面難以直視。
那些狼一邊啃噬,一邊習慣性的用爪子抓撓,幾乎只是片刻間,就沒有一具屍體能看到完好的樣子。
衛流命北狼引著其中一匹狼,把那具女屍的臉也狠狠的撓了幾把,又啃了一口,確信不會從臉上看出任何異樣來,就一直靜立旁邊,面色不動地看著這場饕餮盛宴。
昨天下了那麽大的一場雨,這些狼大概也是餓著了,吃的十分盡興,不一會兒,這些屍體就全都變成了殘肢斷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