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指了指手邊的畫軸,問道:“你知道哀家在做什麽嗎?”
劉靜大著膽子往畫軸上看過去,只見果然都是一幅幅的美女像,而每張畫像下方都還附著幾行字,劉靜沒讀過書,人卻不笨,猜出那應該是對這畫上女子的介紹。
民間對皇家的了解不多,而且都被簡單化,大多數是從戲文裡得知。
戲文裡,皇帝登了基,緊接著的事情,就是封皇后,選宮妃。
因此劉靜一看到這麽多女人畫像在這裡,立刻脫口說道:“太后是在為皇上選妃!”
太后用誇獎小狗的眼神看了劉靜一眼,說道:“是挺伶俐的。”
劉靜喜滋滋的,能被太后誇獎呢。
“皇上的皇后和宮妃,那是頂重要的事情,不是隨便什麽人都可以的。至少,某些犯了謀逆大罪,又聲名狼藉的女人,是絕對不行。”
太后說著,伸手指向畫中的一幅。
那幅畫,正是之前被單獨放在一邊的。
劉靜一看,一眼就認出畫上的人是誰。
阮煙羅,她幾次看見阮煙羅,都是她像珍寶一樣被南宮凌護在懷裡,讓劉靜想記不住都不行。
太后抓起那幅畫,隨意一卷,用力擲下去,卻不是擲在案下的框子裡,而是直接擲到不遠處的火盆中。
火苗嗖的一聲竄上,瞬間就把畫吞噬進去,劉靜嚇了一跳,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太后的這個舉動是很解氣不錯,可是她弄不明白,太后對她說這件事情做什麽。
“阮煙羅心胸狹隘,小氣善妒,將來必然容不下后宮嬪妃,我天曜可不能鬧出后宮只有皇后一個人的笑話。劉靜,你來看看,這些人裡,誰可為後?”
劉靜哪裡懂這些,根本不敢說話。
太后伸手在畫上隨意一點,問道:“你看她怎麽樣?”
劉靜一看,這才明白太后心中早有人選了,太后點的那個人,就是梅家的大小姐梅纖纖。
劉靜跟著南宮敏在梅府住了近一年,對這個大小姐自然也是有些了解的,梅府上下所有人都說大小姐端莊明禮,寬容仁善,是難得的好主子。
她每次見到梅纖纖,梅纖纖也從來都是面含微笑,從來不因為她是奴婢就輕視她。
於是立刻說道:“大小姐身份高貴,人又好,自然是最好的人選。”
太后一笑,說道:“你倒和哀家想到一塊兒去了。纖纖這孩子是哀家看著長大的,哀家最了解她,這孩子最是重情,誰要是幫過她,她必然記在心裡,也一定會善待那人。”
劉靜抬頭,疑惑地看著太后,太后話中有話的太明顯了,可是她還是不明白太后究竟要說什麽。
話說到這個份上,太后也不再拐彎沒角了,看著劉靜說道:“劉靜,哀家看得出來,你對皇上是有心的,不過你身份太低了,沒有人幫助,根本不可能成為皇上的女人,就連當秀女都沒有資格。”
自己的心思被人明晃晃地點出來,這個人還是太后,劉靜臉一下子漲的通紅,想說她沒有這麽想,說不出來,心裡又是酸澀的要命,她居然連當秀女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哀家可以幫你。”太后一句話把劉靜打入地獄,一句話,又把她從地獄裡拉出來。
劉靜猛地抬起頭,南宮凌在她們這些平民女子中的烙印太深了,和南宮凌近距離接觸幾次,看得更清楚之後,她做夢都想當南宮凌的女人。
“只要你幫哀家做件事,哀家可以向你保證,讓凌兒納你為妃。”太后拋出誘餌,滿意地看到劉靜的眼睛瞬間張的老大,目光裡全是不可置信和貪婪。
“纖纖是注定要當皇后的,你幫了哀家,也就是幫了纖纖,將來皇上的雨露……”
太后似是嫌方才誘餌還不夠,又拋出一樣更誘人的,卻又故意不說完,留了個話尾,只是看著劉靜。
劉靜覺得自己像是被天上掉下的一塊大餅砸中了,想到可以成為南宮凌的女人,可以和他肌膚相親,劉靜便覺得渾身發熱,血都沸騰起來。
“太后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奴婢,奴婢方才就說過了,奴婢願為太后肝腦塗地!”
劉靜膝一屈跪下去,重重地磕在地上。
如果剛才她還只是為了討好太后說這些話,現在,就是真心誠意地投靠到了太后這一邊。
成為南宮凌的女人,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只有太后能幫她實現。
而以她對梅纖纖的了解,如果她這次幫了梅纖纖,將來梅纖纖做了皇后,允許南宮凌到她這裡來幾次,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的幸福,就在眼前,她一定要把握好。
劉伶與劉靜,並沒有什麽相似的地方,唯獨在這一點上,有了些微的相像之處。
但不同的是,劉伶發乎情,止乎禮。而劉靜,則全是愚蠢的野心,且不自量力。
太后的目中也閃過一絲嘲笑的光芒,但很快就掩好了,說道:“起來,不必這麽多禮,你跪著,哀家要怎麽跟你說話?”
劉靜連忙爬起來,湊到太后身邊。
太后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劉靜面上露出為難之色,太后說的這件事情不難,可也並不好辦。
“辦不到?”太后微轉頭,淡淡地問道。
雖然她什麽都沒說,可是劉靜卻分明聽出裡面的威脅。如果她辦不到這事,什麽讓南宮凌娶她,什麽可以沾享雨露,就都不可能。
一咬牙說道:“太后放心,奴婢辦得到。”
太后輕快地笑了,說道:“我就知道你是個伶俐的。從哀家這裡回去,如果有人問起你哀家和你說了什麽……”
“太后思念長公主,只是向奴婢詢問長公主平日起居飲食及言行舉止……”
“嗯。”太后點點頭,很滿意。
她是需要人用,但也不想用個笨人,劉靜這樣的,貪心,又有些小聰明,最好用。
從內殿裡匆匆轉出一個老嬤嬤,對太后說道:“太后,兩位小少爺醒了。”
南宮敏的兩個兒子,出生後就被送到太后這裡來,是真正的梅家第四輩的嫡長曾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