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柔雖然得皇帝寵愛,可並沒有實權,柯敬之有實權,卻又遠在別的國家,遠水不解近渴。
梅纖纖想了很久,也隻想到了一個好處,那就是:南楚質子可以出宮。
經皇帝壽宴上一幕,阮煙羅和衛流之間的那點情愫已經再不是秘密,皇帝對衛流的殺心也同樣不是秘密。
再聯想起阮煙羅對衛流的回護,她的目的幾乎呼之欲出。
她要離開天曜,而且是和衛流一起。
梅安仁聽了梅纖纖的分析微微吃驚,他這個妹妹心思之縝密,有時候連他也要甘敗下風。這些看似全無乾系的小事,到了她那裡,竟被她得出這麽一個驚人的結論。
他皺眉說道:“你要放他們走?”
衛流在金閣寺搖出那樣一支簽,梅安仁心裡總有些不踏實。
“為什麽不?”梅纖纖說道:“那個衛流,就算我們不殺他,難道南楚新皇會放了他?要殺他,根本不用我們動手。”
“你要做什麽?”梅安仁問道:“我還從來沒見過南宮凌這麽重視一個女人,阮煙羅死了對你不是更好?”
梅纖纖淡聲說道:“我當然知道凌哥哥從來沒有這麽重視過一個女人,所以我才更不能讓她死。她死了,就會永遠留在凌哥哥的心裡,凌哥哥永遠也忘不了她,而我也休想戰勝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可若是她活著,卻和別的男人在外面逍遙快活,那她在凌哥哥心裡就會一點點淡下去,直到什麽也不是。”
她看向梅安仁,說道:“哥哥,你等了這麽多年,不就是想要長公主的心嗎?我和你是一樣的,我不僅要凌哥哥的人,更要他的心。”
梅安仁垂著眼睛說道:“你少說了一樣,你想要的,只怕還有皇后那個位置。”
梅纖纖臉色微變,卻也沒有否認,說道:“哥哥,我們都是為了梅家好,又何必非要說的這麽明白?”
華妃有自己的母家,如果南宮瑾登上帝位,必然不會放著自己的外家不用而用梅家,梅家肯定會逐漸衰落下去。
而南宮凌和梅家有著親緣關系,與太后又親厚,所以若要選擇,梅家當然會選擇南宮凌。
一內一外,向來一個世家立足不倒的不二法門,如今梅家外有梅安仁,如果梅纖纖再能坐上皇后之位,梅家就將成為天曜當之無愧的第一世家。
“哥哥,其實我留下阮煙羅還有一個用處。”梅纖纖說道。
“什麽?”
“那個劉伶死有余辜,可畢竟是長公主的心上人,如果他死在哥哥手上,哥哥這輩子也別想得到長公主的心,現在有個現成的人選可以幫哥哥背下這件事,而且又馬上就要離開天曜,辯無可辯,這麽好的人選,哥哥又乾嗎不用呢?”
梅安仁目光一動,略微沉吟之後說道:“這件事情,就照你想的去辦。”
……
“阮煙羅!”
阮煙羅剛走到阮府大門,就聽一聲淒厲的叫聲,一道人影張牙舞爪的撲上來,伸著雙手就往阮煙羅脖子掐過去,似乎要把她活生生掐死才甘心!
“放肆!”蘭星眼疾手快,一聲怒斥,抬腳就往那個人踹過去。
那人撲在半空被踹了個正著,直接趴在了地上,卻仍抬著頭哭叫道:“阮煙羅,你不得好死!”
阮煙羅這才看清來的人是誰,皺了皺眉頭說道:“杜小姐,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大廳廣眾之下這樣,似乎不太好吧。”
杜惜文此時早已不顧臉面,哭著叫道:“阮煙羅,我到底哪裡惹到了你?你為什麽這麽狠!我不過是想嫁給瑾哥哥,這有錯嗎?你怎麽就這麽狠?”
阮煙羅眉頭皺的更緊,杜惜文瘋瘋癲癲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她說道:“杜小姐不是最希望我退婚嗎?如今我退了婚,杜小姐該遂了心意才是,怎麽又怪起我來了?”
阮煙羅不說還好,阮煙羅一說,杜惜文一掙又想往阮煙羅撲,只是被蘭星先一步按住了。
“你要說話就說話,要撒野的話,我家郡主可沒時間奉陪!”蘭星不客氣說道。
杜惜文被按的動彈不得,瞪著阮煙羅痛哭說道:“阮煙羅,你要退婚就退自己的婚,為什麽逼著瑾哥哥去娶西涼女皇?瑾哥哥娶了西涼女皇,我怎麽辦?我怎麽辦?”
她說到這裡,乾脆也不起來了,趴在地下放聲大哭起來。
南宮瑾娶西涼女皇這個說法其實不準確,更準確的,應該是西涼女皇招夫。
西涼以女子為皇,向來都是一夫一妻,以哈雅的性子,既招了南宮瑾為西涼皇夫,怎麽可能允許他還有別的婚約在身?
更何況阮煙羅身為郡主都主動退了婚,一個小小的杜家小姐又怎麽能不退?
退婚的旨意第二天就傳到杜府了,皇帝還賜了好多禮品以做補償,杜惜文被打擊的直接暈了過去,醒來就去宮裡找了華妃,可是華妃聽兒子說了哈雅的條件之後,直接稱病,見都沒見她。
杜惜文氣急攻心,在家裡病的躺了兩天,越想越覺得都是阮煙羅的錯,今天好不容易能起床,衝出來就來找阮煙羅,恨不能和她同歸於盡。
可是到了跟前才發現,別說同歸於盡,她連近阮煙羅的身都做不到。
阮煙羅看杜惜文趴在那上那麽傷心,心裡不由也有些過意不去。
她一心想解除自己和南宮瑾的婚約,根本就沒想過這件事會對杜惜文也有影響。
杜惜文雖然性子驕橫,也常常欺侮郡主,但說到底,都只是因為太喜歡南宮瑾,太想要嫁給南宮瑾而已。
阮煙羅能體會到之前郡主的心情,對杜惜文的心情自然也不會陌生,現在她被天家退婚,簡直就是斷了她此生最大的渴望。
這個打擊對杜惜文來說,可以說是滅頂的。
阮煙羅雖然教訓過杜惜文幾次,但都是杜惜文先來惹她,她其實並沒想針對杜惜文做什麽,杜惜文也不夠格做她的對手。
造成如今這種局面,倒當真是無心之失。
此時看著杜惜文哭的肝腸寸斷,阮煙羅雖不至於歉疚,但也覺得有幾分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