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監斬官聽到驗明正身,從簽筒裡拿出一支紅簽,揚手往地下擲,口中叫道:“行……”
隻喊出一個字,手中的簽也還沒來得及扔出,忽然腕上一酸,手指突然沒了力氣,將簽重又掉回了簽筒中。
他低頭去看手腕,這才發現腕上竟然扎著一根銀針,明晃晃的刺人眼目。
“什麽人?竟敢擾亂刑場!”
那官員命令沒發出去,還被人暗算了一把,惱羞成怒。
快速急促的馬蹄聲驟然從場傳來,一道快馬如風馳電掣一般,直奔入刑場之中。
這馬來勢如此驚人,以至於觀刑的人都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讓出了一條道路。
阮煙羅一路騎到監斬台下,卻去勢不停,一拉馬韁,硬生生讓馬騰空而起,直接躍上約有一人多高的監斬台。
這匹馬若論資質最多稱得上中上,全憑阮煙羅的騎術駕禦著,衝上高台之後站立不穩,接連往前衝了好幾步,把桌椅撞得一團亂。
監斬官本來坐在正中那張桌椅的後面,此時整個人連滾帶爬的跑到一邊,這才堪堪避開馬匹的踩踏,狼狽不堪。
阮煙羅一手勒住馬匹,居高臨下環視四方,冷冷說道:“我倒要看看,誰敢斬我的人!”
被按在刑台上已經絕望了的蘭月蘭星兩人聽到這道聲音猛的睜眼,同時抬起身子往高台上望去。
當看到台上的阮煙羅立馬橫眉,一身風塵仆仆,卻半分不損尊貴驕傲的樣子之後,眼眶同時一熱,唰的掉下兩行淚來,哭著叫道:“郡主!”
她們萬萬沒想到,在這最後一刻,郡主竟真的趕來救她們了。
阮煙羅看了蘭月蘭星一眼,目光不由一暗,蘭月蘭星坐了一個月的牢本來狀態就不太好,剛才又掙扎了一番,更是衣衫破碎鬢發凌亂。
她走的這些時日,讓這兩個丫頭受苦了。
監斬官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惱羞成怒地對著阮煙羅叫道:“你是什麽人?竟敢擾亂刑場,阻撓本官辦差!”
阮煙羅為了方便走路此時穿著一身粗布衣服,這監斬官一時竟沒認出她來。
阮煙羅冷笑:“你要殺我的人,居然不知道我是誰?”
監斬官仔細的看了看阮煙羅,忽然大驚失色,叫道:“煙羅郡主!”
阮煙羅在京都大亂之夜被衛流擄走的消息朝野上下沒有人不知道,她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阮煙羅根本不理他,只是說道:“人我要帶走,你馬上命人把她們解開。”
“這恐怕不行。”那監斬官雖然詫異阮煙羅的出現,但皇帝交給他的差使還是不敢怠慢,說道:“這二人是皇上欽命要斬的,還請煙羅郡主恕罪,下官不能把她們交給煙羅郡主。”
“我問你,他們是因為什麽獲罪的?”阮煙羅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問道。
“護主不力。”這個罪名早就定下了,監斬官脫口而出。
阮煙羅忽然就笑了,問道:“我現在好好的在這裡,她們怎麽護主不力了?”
“這……”
監斬官立時傻了眼,張著嘴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蘭月蘭星是因為阮煙羅被擄才被皇帝定了罪的,可是現在阮煙羅回來了,這罪名就不成立了啊。
他定了定心神,強自說道:“煙羅郡主此言差矣,她們護主不力導致郡主被賊人所擄,這罪名就已經成立了,如今煙羅郡主回來,是煙羅郡主自己的本事,和她們卻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的,這可不能混為一談。”
阮煙羅沒想到這個監斬官還有點頭腦,沒被她繞進去。但她也懶得再多說廢話,直接說道:“她們是我的人,有沒有忠心護主我會不清楚?人我要帶走,有什麽事,我自會跟皇上交代。”
“這恐怕不……啊……”
監斬官剛說了幾個字就忽然一聲驚叫,原來阮煙羅根本不等他說完,直接一鞭子抽在了他身前的地上,木屑橫飛,嚇的他不僅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人也猛的向後退了幾步,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只是個警告,再不放人,我就不客氣了。”阮煙羅沒什麽耐心的說道。
“你……”監斬官氣的手指直抖:“本官是朝廷命官……”
唰的一聲,阮煙羅的鞭子又起,鞭梢如靈蛇一樣在監斬官的脖子上繞了兩圈,她的手一緊,立刻把監斬官勒的臉色漲紅,眼睛都突了出來。
“你猜猜看,我就這麽要了你這個朝廷命官的命,皇上會不會殺了我?”
皇帝對阮府人性命的重視全天曜皆知,他既在朝廷為官,如何會不知道?
當下一張臉更是紫漲的厲害,他如果就這麽死了,死也是白死,皇帝是絕對不會讓阮煙羅給他償命的。
用盡全身的力氣,從齒縫裡擠出聲音說道:“下官……放……人……”
阮煙羅冷冷一笑,揮手收了鞭子。
早這麽識相不就好了,非得自己討苦吃。
監斬官脖子被松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盯著阮煙羅的眼睛滿是驚恐。
這個瘋子郡主幾時變的這麽狠,剛才望著他的眼睛裡沒有一絲人氣,好像根本沒把他的命當命。
不敢再有半分遲疑,嘶啞著聲音讓行刑台的人把蘭月蘭星放了。
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他能處理的,只能回去如實稟報給皇帝。
蘭月蘭星一得了自由,就飛快的往阮煙羅飛奔過來,在她馬前一跪,哭著叫道:“郡主……”
她們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哪裡經過這種陣仗,剛才在刑台上的時候不怕,可是一見到阮煙羅,就好像終於找到了靠山一樣,所有的害怕全都湧了出來。
“好了別哭了。”阮煙羅說道:“你們做的很好,我的人,永遠不能輕易認命,更不能輕易去死。”
如果不是剛才她們拚命喊冤拖延了一些時間,只怕她趕來也來不及了。
阮煙羅的一句話,很奇異的就撫慰了蘭月蘭星,兩個人抬起臉,淚水都少了,隻覺得能得到阮煙羅的誇獎,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驕傲的事情。
阮煙羅說道:“我們先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