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著時間,阮煙羅回到桃園中的空地上,蘭星蘭月看到她立刻迎上來,剛才阮煙羅想自己走走,吩咐她們不許跟著,蘭月蘭星雖然心裡不願意,可是對於阮煙羅的任何話她們都會無條件遵從,因此乖乖守在阮煙羅進桃林的地方,好方便她一出來就能看到她們。
此時那些公子貴女終於跳舞跳累了,伺候的人適時端上酒水吃食,眾人圍著篝火坐成一圈,一邊吃著東西補充體力,一邊低聲和旁邊的人談笑。
接下來的節目也讓人很是期待,天曜開國皇帝出身民間,這花神宴也帶了許多民間的色彩,熱鬧盡興的篝火晚會之後,居然是故事會。
歷年花神宴都是由主事的公主或者皇子確定一個題目,再由眾人隨意講述與題目相關的故事,這故事可以是自己親身經歷的,也可以是道聽途說,甚至可以是現編的。
這些公子貴女雖然大多數時間呆在京中,也難免有些是真在外面見過世面的,他們講出的故事往往奇趣生動,很是吸引人。女子因為種種原因不能遠遊,這些故事對她們的吸引力極大,因此也就比男子更盼望這個環節。
阮煙羅從桃林中出來的時候,大家差不多都已經坐好了,阮煙羅眼睛轉了一圈,忽的定在某處。
並不是阮煙羅特意要看那裡,而是那個位置太特別,她根本就無法忽略。
現在所有人都圍坐成一個圈,這種坐法本是有種打破壁壘的意思,所以眾人坐的都很近,但唯獨那個地方左右都空出來一大截,偌大的地方隻坐了一個人。
在那人左右兩側三尺遠的地方坐的都是女人,那些女人無不覬覦著坐在那裡的男人,可是偏偏只能看看,一步都不敢越雷池,仿佛那人身側方圓三尺的地方豎著一道警示牌,上書血紅四個大字:越界者死!
南宮凌豎著一隻膝蓋,略有些懶散的坐在那裡,仿佛一點也沒有發現他和別人不一樣,火光映在他的臉上,明暗變幻間不僅不顯詭異,反而顯出一份別樣的風情。
看到阮煙羅,他忽的一抬眉,勾唇一笑。
阮煙羅微怔,然後氣結,這個男人,一舉手,一投足,一動一笑,皆是妖孽。法海怎麽沒穿越到這個時代來?快快收了這廝!
她對南宮凌出現在這裡的事情十分不解,這男人本身就是天曜的神話,經歷過的事情也不知有多少,怎麽會跑到這種小兒科一樣的故事會來?
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原因,阮煙羅也懶得再想,撇開目光不看他,視線一掃看到衛流正含笑看著她,不由也抱以一笑,徑直走到他跟前。
“衛流皇子,我能坐在這裡嗎?”曲水流觴時衛流問了她一句,所以她也問了衛流一句。
衛流眼中含著細細的溫柔,輕聲說道:“煙羅郡主請坐。”
看到這一幕,南宮凌眸色一暗,原本掛在唇上的笑意瞬間斂去。
這隻笨魚,迷路究竟要迷到何時?他會不會還沒有把她網住,就先被她氣死?
深吸一口氣,南宮凌探手入懷,掏出一個小冊子,井瀟立刻適時的遞上一隻蘸好了墨的筆,跟在南宮凌身邊這麽多年,他已經快被操練成萬能的,只要是南宮凌需要的東西,他都能在第一時間弄來。
這樣眾人聚集的場合,南宮凌卻旁若無人的寫東西,周圍的人對南宮凌手中的小冊子好奇極了,巴不得湊上去看看他究竟在寫什麽,可這也不過只能想想罷了,他們寧可得罪皇帝也不想得罪這個殺神王爺,得罪了皇帝,不過一死,得罪了南宮凌,卻連他們自己都想不到後果是什麽。
阮煙羅也有幾分好奇,這冊子不是第一次見了,下午她幫南宮凌撿筆的時候,南宮凌手中拿的也是本冊子,真不知道這冊子究竟是什麽,他居然這麽在意,不僅時刻帶在身上,還不斷添加內容。
該不會是日記吧?
這個念頭跳出阮煙羅腦中,她瞬間腦補出南宮凌一筆一劃記下他每日行止心情,傷春悲秋的模樣,這副想象讓她噗一聲笑出聲來。
那個男人會寫日記,鬼才相信。
她的笑聲極小,除了身邊的幾個人根本不會有人聽見,南宮凌卻忽然抬起頭,頗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阮煙羅神色一凜,有關南宮凌的神話她已經記不清聽了有多少了,也知道他武功高強,可是再高也不至於高到這種程度吧,她和他中間隔了老遠,周圍又喧嘩一片,難道這樣的環境下,他還能聽到她的聲音?
就在阮煙羅懷疑的時候,南宮凌又低下頭去,慢條斯理的在冊子上書寫著。這條小魚兒現在盡可以笑,但等她知道這冊子上寫了什麽的時候,就不知道是不是還笑的出來。
阮煙羅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自然也不知道不遠的未來有多悲慘的命運等著她,她只是抿著唇,盡力讓自己的笑意不要太明顯。
“郡主在笑什麽?”衛流輕聲問道,眼睛探尋的看向她。
他的聲音清流一樣流入阮煙羅心間,阮煙羅一怔,不由暗自微惱,明明衛流就在這裡,她卻會因為別人分心,當下神色一正,輕柔卻大膽的說道:“沒什麽,我只是因為能和衛流皇子坐在一起,覺得很開心罷了。”
這句話一半假,卻也有一半是真,能這樣光明正大的和衛流接觸,阮煙羅心裡真的是開心的。只是聽在別人耳裡,隻覺得她是敷衍。
衛流身後的侍從重重哼了一聲,滿目不屑的看著她。
紅顏將軍雖然攻破南楚,造成他們如今的窘境,但其風采神韻卻讓人無可厚非,沒想到她的女兒竟是這樣一個信口開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