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六,戎國大汗六十大壽,所謂六十而耳順,在平均壽命並不高的古代,這個歲數可以算得上是高壽了,所以就連一向並不在意這種禮節的戎國都格外在意,大張旗鼓地辦了一場。
邯國距離戎國最近,阮煙羅雖然走的並不快,但還是成了各國使節中第一個到達戎國王庭的。
戎國地域廣袤,幾乎把西涼、邯國等幾個小國包含在內,整個戎國都是大草原,看著青翠,可是其實自然條件非常惡劣,一旦天公不作美,幾場天災,那大片的戎國人就都要餓肚子。
可是到了戎國王庭這裡,景色卻豁然一變,幾處險奇峻美的山脈之中,戎國王庭如一顆明珠般坐落在群山中間,地理環境得天獨厚。更為重要的是,戎國王庭及這片群山所處位置恰在草原幾條遷徙路線的正交匯處,無論是誰佔領了這處地方,就相當於控制了戎國人的遷徙命脈,無怪乎一向逐水草而居的戎國人,居然會在一個固定的地方建立王庭。
王庭附近的一座小山上,四個人迎風而立,遠遠地眺望著王庭,阮煙羅忍不住感歎道:“這倒真是個好地方。”
在她身後,顏月扮做侍女,顏風和李俠扮做侍衛,三人也都打量著周圍的風景,露出讚歎的神色。
“這麽好的地方,給戎國人可惜了。”阮煙羅感歎完了,立刻又加上一句評語。
她舉目往戎國王城的方向望了望,說道:“走吧,我們通報了今天會到,總不好叫賀狄王子等太久。”
這次到戎國,不鬧個天翻地覆她是不會離開的,所以這種小事情上,她就將就賀狄一點,不要讓他吃太多苦了。
看著阮煙羅微勾唇角,面上帶笑目中卻帶冷的神色,三人都覺得背後一陣發寒,這神色太可怕了,誰也不知道阮煙羅打算做什麽。可是與此同時又有點爽,因為要接招的人不是他們,而是賀狄。
下山與邯國的祝壽隊伍相會合,騎著馬又行了小半個時辰,遠遠的就看到王庭高大的城牆,戎國雖然舉國遊牧,但王庭卻與別國的都城沒有什麽兩樣,都是土木專石建築,而且同樣有城牆圍起來。
城門口一隻人馬衣甲鮮明,整齊地站在那裡,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一雙眼睛黑白森然,閃著野獸一般的光芒,顯然就是出城迎接各國使者的賀狄和他的手下了。
上次賀狄設計弄死了太子,可敦雖然對他憤恨的要死,可是苦無證據,而且戎國向來講究強者為尊,哪一個大汗都是靠實力和大刀一步步殺上去的,在皇權鬥爭中死個把人,簡直再正常不過,反正戎國女人不值錢,孩子也是一把一把的生,雖然死的是太子稍微有點麻煩,可是可汗根本不心疼。
而賀狄抓住這個機會建立威望排斥異己拉攏群臣,現在已經是戎國勢力最大的皇子了,否則的話,讓次出使天曜的事情,也根本輪不到他來做。此次戎國大汗六十大壽的儀式非常隆重,迎接各國使節的事情自然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阮煙羅照舊是一身男裝,只是換了邯國的官員的樣式,她打馬上去,遠遠地就抱拳說道:“有勞賀狄王子遠迎,下官凌言,前些日子在邯國境內承蒙賀狄王子及屬下照顧,此次下官定然要好好謝謝賀狄王子才是。”
說著話,目光似有似無往賀狄身後的洛格望去,洛格身體一震,背後升起一種涼涼的感覺。
這個女人被下了藥動也動不了的時候,光憑一張嘴就能讓他氣的快死了,現在她身邊帶了一大堆的人,又有邯國使節的身份,不知道能做出什麽事來,看來他這些日子要多加小心。
想完之後,忽然反應過來這裡是戎國,是他的地盤。在自己的地盤裡,對方還沒有說什麽呢,就先被嚇的想要躲起來,這在以前可是想也不敢想的。
一股丟人惱怒的感覺一下子從心底升起來,他怒目往阮煙羅望過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阮煙羅一怔,既而笑了。這麽有鬥志,真是讓她心情愉快,若是他一下子就投降了,那才反而會壞了她的興致,那就好像在虐一條賴皮狗一樣,讓她一點報仇的感覺都沒有了。
含著笑意把目光轉回來,再次看向賀狄:“我的這份賀禮不小,莫怪我沒有事先提醒賀狄王子,王子最好不要接失手了。”
賀狄在看到阮煙羅的一瞬間,瞳孔就猛地一縮,邯國的使者,怎麽會派這個女人?她什麽時候成邯國人了?
可是這個時候,他就是想問也找不到人,一雙眼睛光芒閃動,扯了扯嘴角說道:“凌大人客氣了,你放心,無論凌大人的禮物是什麽,本王子都能接得下來。”
想在他的地盤撒野,這個女人的膽子也太肥了些,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能做出什麽事情來。
阮煙羅很有風度的一笑,並不在這種事情上和賀狄置氣,只是微笑說道:“賀狄王子,我們是不是可以進去了?”
“凌大人想進盡管進,本王子又沒有攔著。”賀狄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隊伍裡一個邯國的禮官受不住了,怒聲說道:“十四王子這是什麽意思?你在這裡難道不是是迎候我邯國來使的嗎?怎能不陪我家大人進去?”
賀狄瞟了他一眼,冷笑說道:“邯國是什麽東西?手下敗將,而且來的不過是個區區官員,豈配得上本王子親自迎接?”
“你……”那官員氣的臉色發白,還要說話,卻被阮煙羅抬手止住了。
“凌大人!”那官員怒喝,這個凌大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以前從來沒有在邯國見過他,此時賀狄如此侮辱邯國的國威,他居然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態度,實在氣死他了。
如果這個凌大人不能把國威給他討回來,他絕不會聽從這個人的人命令,少不得要自己親自上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