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起幾個字就像是尖刀一樣插進南宮瑕的心裡,他不怕死,卻不知為何,極怕阮煙羅看不起他。
死死咬緊牙關,怒聲說道:“誰說我要死了?我不過是不想讓你多管閑事!”
阮煙羅眉一挑輕蔑說道:“你也就是嘴上說的好聽,我看你現在根本連馬都上不了了吧?”
就算明知阮煙羅用的是激將法,南宮瑕還是忍不住吼道:“我就上給你看!”
說著話,強忍著背後的疼痛,硬是翻身一躍,落在了阮煙羅的身後。
剛剛坐實,一條絲帶就拋了過來,阮煙羅快速說道:“把我們兩個綁在一起,本郡主可沒時間去撿掉下去的小貓小狗。”
南宮瑕氣的七竅生煙,這個女人,嘴巴怎麽這麽毒?簡直是讓人討厭,一邊在心裡氣恨著,手中卻不由自主按照阮煙羅的話,從腰上把兩個人緊緊綁在一起。
他的傷實在太重了,剛才躍上馬,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如果不和阮煙羅綁在一起,他很有可能真的堅持不住。
“小俠,走了!”阮煙羅一夾馬肚子,大聲喊道。
李俠一直護在他們身邊,看阮煙羅騎馬往外衝了,立刻也隨手拉過一匹剛好跑到身邊的馬,緊追著阮煙羅,往包圍圈的外側跑去。
阮煙羅衝出來的突然,李俠身手又好,他捧了一捧斷劍兵器在手上,隻憑兩隻腿控著馬匹,左飛右擲,雖然沒趕上雷火彈製造出混亂最易出逃的時候,可還是硬生生衝出一道缺口來。
這道口子一開,風盜們也看到了活路,紛紛搶奪著馬匹,拚命跟在他們後面跑出去。
“給本子追,不許放過他們!”賀狄大聲吼著,他忌憚阮煙羅手中的雷火彈,不敢自己追的太近,只是凶狠地命令著手下的人。
戎國軍紀向來殘酷,賀狄下令,沒有一個人敢不遵從,紛紛追了出去,雖然戎國軍對沙漠不如風盜熟悉,可勝在素質精良,而且戎國軍本來就擅長馬戰,一時之間,竟是緊緊地咬著阮煙羅等人的身後,甩也甩不掉。
阮煙羅什麽也不管不顧,只是埋著頭拚命打馬,無論如何,都要盡快想辦法甩掉後面的人,南宮瑕的傷是她親眼所見的,那麽嚴重的傷口,如果不快點止血包扎,是真的會死人的。
此時南宮瑕身邊幾個心腹風盜都打馬到了阮煙羅身邊,在她前面帶著路,阮煙羅不用辯方向,也多少為她解決了一下大麻煩。
正拚命奔逃著,忽然聽到前方一個帶路的風盜驚恐地喊道:“白毛風!”
阮煙羅聞言抬頭,就見正前方視線盡頭處起了一條沙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向前推移,這道沙線白茫茫一片,越近看的越清晰,竟足有兩人多高。
“這是什麽東西?”阮煙羅終究沒在大漠裡生活過,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南宮瑕因為失血過多,人一直處在半昏迷的階段,此時也勉力睜開眼睛抬起頭。
看到前方那一片沙線之後,南宮瑕的面色猛然變了,他伸手就去扯腰間的絲帶,對著阮煙羅說道:“把我扔下,你快走!往與沙線平行的方向跑,跑的越遠越好。”
這種白毛風中間最強,越往兩側越弱,中間的風不僅能揚起數人高的沙牆,還有強勁的旋轉,別說人,就是駱駝和馬這些大牲畜,也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帶到空中,而更可怕的是,旋轉的過程中會把空氣抽離,還有大量的沙塵,極易使人窒息。他們現在已經跑了足有一個多時辰,馬匹早就累到不行了,阮煙羅跨下這匹馬因為馱著兩個人,體力消耗的更是厲害。
如果他們依然綁在一起,這匹馬就是跑也跑不了多遠,必然要一起被白毛風卷走,這種時候,能活下來一個是一個。
而這種時刻,南宮瑕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就想要阮煙羅先走。
他不想讓這個女人死,無論如何都不想。
正在解著兩人之間的綁帶,忽然一隻手用力按在他的手上,阮煙羅轉頭問道:“南宮瑕,我們之前算不算並肩作戰?”
南宮瑕微微一怔,不明白阮煙羅怎麽會問起這個,但還是點了點頭,雖然他是先陰了阮煙羅他們一下,但從一開始就打算救她們,而阮煙羅他們脫困以後,也確實是幫著他,這麽算下來,也算是並肩作戰了。
看到他點了頭,阮煙羅一挑眉說道:“那就是了,我從來不會放棄自己的同伴。”
說完話,一夾馬肚子,沿著南宮瑕說過的方向,快速的飛奔出去。
阮煙羅專注地盯著前方,把馬術發揮到了極致,他們現在就是在跟風搶時間,離中間遠一分,他們活著的幾率就大一分。
所有人都拚命的沿著與白毛風平行的方向飛奔著,李俠的馬體力要稍好一些,但始終壓著速度,就跟在阮煙羅身側。
阮煙羅眼角余光看到了,忽然揚手,把手中一直握著的刀,用力插進李俠的馬股。
有一個人涉險就夠了,不能讓每個人都陪著她冒險。
李俠看到阮煙羅的動作就知道她想幹什麽,可是根本來不及阻止,話還沒有說出口呢,馬匹就瘋了一樣竄出去。
李俠武功雖高,可也不可能從驚馬上跳下來,只能死死地攥住韁繩,口中驚聲大叫:“郡主……”
人被馬匹帶著飛快地奔出去,只有聲音還在空氣中嫋嫋回蕩。
阮煙羅送走了李俠,又把精神全部放在騎馬上,可是白毛風的速度比她想像中還要快,不過跑出去幾個馬身,強勁地風竟然就已經吹到了身前。
阮煙羅一邊驅馬,一邊側頭看了一眼,瞬間看到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見過的最壯觀的景象。
高而厚實的沙牆足有天曜城牆那麽高,以排山倒海之勢,壓頂而下。
阮煙羅露出一抹苦笑,這次不會真的要倒霉了吧?
她的念頭剛剛轉過,一股劇烈的旋風就到了身前,阮煙羅隻覺得身體一輕,立時就被卷上半空,她此時還來得及做的唯一一個動作,就是死死地抓住了和南宮瑕連在一起的絲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