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元朗在信都城西設壇稱帝,改元中興。
高歡被封侍中、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將軍、錄尚書事、大行台。
其他各人也封妻蔭子,各得其所。
爾朱兆聞訊,暴起,率十萬大軍殺到距離信都東南一百多裡的廣阿。
“君兒……”
高歡興衝衝掀開營帳,卻發現營帳裡一大屋子人。
“今晚開始,你就去去韓氏她們營帳裡吧。每天都在我這邊睡,她們嘴上不說,可心裡怎麽想的你也知道。”
婁昭君見高歡又是進了她的營帳,抬手阻止了高雅等人的回避,笑著趕高歡。
“父親。”
“父親。”
“父親。”
“父親。”
“大將軍。”
四個孩子一一行禮,下人一一躬身行禮。
高歡見仗勢這麽大,有些不是滋味。
他還不如凡夫俗子,要和妻子獨處都有那麽多的顧慮。果然如君兒所說,高處不勝寒。越是上位,越是孤獨。
“那你今晚想要誰陪你過夜就使喚,我先去看看韓氏她們。”
在人前,他不會駁了她的意思。
他理解,大戰在即,他們不能後院起火。穆氏家族能背叛爾朱氏,自然也可能背叛高氏。其他家族也是。
“母親,父親看上去很辛苦,您為何不讓父親在營帳過夜?”
見高歡出去了,營帳內恢復原有的輕松,高澄依然發揮敏學好問的優良風格。
“作為上位者,需要顧全大局。所以,不能憑自己的喜好去做事。有時一些犧牲在所難免,例如之前和你們講過的鄭伯克段於鄢的故事,薑氏作為大美女大太后,共叔段篡位失敗流落異鄉,她為了共叔段不被鄭莊公趕盡殺絕,只能和她不喜歡的大兒子演出母慈子孝的戲,與小兒子永世不得相見。否則,她就會死,她的家族會被牽連,她最疼愛的小兒子更會死,甚至她會成為挑起戰爭的罪人。”
婁昭君低下頭繼續縫衣,慢慢給孩子們講解政治。
“所以,為了大局,很多人都失去了親人,是嗎?”
高雅有些傷感,她如今和婁睿雖同在軍營,可見到他的次數少得可憐。而他,對她也有了疏離。這也是政治?
“趙氏孤兒的故事,你們也聽過的。”
“母親,洋兒要抱抱!”
高洋似懂非懂,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伸出蓮藕一般的小手,要婁昭君抱。
“這樣母親就不會走了!”
見婁昭君停下手頭的工作,笑著抱起他,他咯咯大笑,像吸盤一樣纏緊母親。
“小笨蛋!你能這樣抱著母親一輩子嗎?”
高澄伸手要把高洋給拉下來,高洋使出吃奶的力氣抓緊婁昭君,小臉都憋紅了。
“別鬧,你們這兩個大小孩!”
婁昭君哈哈大笑,慢慢把高洋放到身邊,讓高雅和他玩,整理一下衣裳。
對比婁昭君營帳裡的熱鬧,高歡無論走到哪個營帳,都是冷冷清清。
穆氏幾乎不帶孩子,在銅鏡前顧影垂憐。見他進了營帳,眼睛亮了一下,卻又回頭照鏡子,看看臉上的妝有沒有化好。
屋裡一片混亂,讓他完全失了和孩子熟絡一下的興致。
“你先收拾好屋子,帶好孩子,我明日再來吧。”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出了營帳。
王氏則一心在孩子身上,他坐了許久,都沒見她抬起頭和他說話。
熱茶倒是有,營帳也收拾得齊整。不過他總覺得不大習慣,不多久也是離開。
韓氏一見他進營帳,只差鳴禮炮歡慶。
一下子煮水泡茶給他喝,一下子幫他活絡筋骨,熱情得有點過分。
最後,還是勉為其難在韓氏營帳裡留了一晚,接著第二天在穆氏營帳裡過夜,第三天過王氏營帳。
第四天進了婁昭君營帳時,高歡一臉菜色。
“君兒,曾經滄海難為水,你這句話說得沒錯。要不是那些身不由己,我真想一生一世一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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