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兒,你說,當初我選擇上位,是對是錯?”
高歡突然從後面抱住婁昭君,讓她差點把壺裡的開水灑了出來。他將頭搭在她的脖頸邊,呼吸著她的特有氣味。一直都那麽讓人安心,讓人感到溫暖的氣味。
“任何事情,都無法評定對錯。只是兩害取其利而已。”
婁昭君沒有動。她清楚高歡內心的掙扎和不安。
“從爾朱兆死後,我經常做噩夢。總想著,說不定哪一天,他的人生就會在我身上重演。他的兄弟姐妹爾朱英娥他們有我養著,他的兒子女兒一眾後代有我護著。可我呢?我若掉下來,有誰肯放過我的兄弟姐妹?有誰會放過你和高澄他們?”
高歡把頭部的重量都壓到婁昭君的肩膀上。他真的很累。
“所以,你漸漸讓權讓利,讓別的人上來,希冀日後有所回報?”
婁昭君有點嘲諷的笑容,刺痛了高歡的心。
“我知道,這些都是在自欺欺人。可我沒有別的辦法。”
高歡沙啞的聲音,低沉的聲調,無不在表示著他內心的迷茫。
“已經走到這一步,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走下去。元修不甘當一個傀儡皇帝,可能力又不能獨當一面,你只能和他製衡。賀拔嶽亦是如此。”
婁昭君歎了口氣,反轉過身抱著他。
“你對我三妻四妾,有沒有怨恨?”
高歡偶爾想起宇文泰,就算沒有證據,只是猜疑,他都如坐針氈。何況他真真娶了這麽些女人回來?
“有怨過,恨倒算不上。”
婁昭君不打算說謊。
“是啊,真正愛你的人,怎麽能忍受你睡在別人的床上?”
高歡不知道是在說婁昭君,還是在說自己的感受。
“你懷疑我?”
婁昭君不愧是多年認識高歡,馬上聽出他的感慨中,有很多個人體會。
“懷疑過。你出得廳堂,下得廚房,又能幫我出謀劃策,多少男人對你夢寐以求。胡太后都多少情郎了,爾朱兆那婆娘暗地裡也招了好幾個,你……”
高歡還沒說完,就被婁昭君掃了一巴掌。
“就算是懷疑過,也不要把我想得那麽齷齪!”
婁昭君隻覺得惡心,她那麽饑渴嗎?居然把她和那些女人放在一起比較,把她當母豬啊?
“不是,君兒,我只是說……”
高歡急了,他沒想到婁昭君的反應這麽激烈。
“我無論在哪裡,你那些妾室總有幾個是和我同住的。還有你的兒女,嫡出庶出,一個個都在一個大院子裡看著。你去問問,我和哪個男人單獨相處滾到床上去了?我又和外面的哪個男人有不三不四的交情了?”
婁昭君想起很多個孤枕難眠的夜晚,有時還能隱隱約約聽著高歡和其他女人的鶯鶯燕燕之聲,居然還被高歡如此想象,她有那麽不堪嗎?
“君兒,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高歡看見她流淚,她很少很少流淚的。她沒有嚎啕大哭,就是流淚,眼睛一直看著他。他感到心虛,感到心煩,更感到心驚。他突然不知道得說什麽了。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今昔何昔,不如歸去!”
婁昭君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一邊吟哦《詩經》的詞句,一邊緩緩向外面走去。她需要陽光,讓她感覺這個世界不是那麽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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