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這位是韓氏，目前待字閨中。”

  高氏在心裡斟酌了好一會兒，才想好了措辭。

  “昭君妹妹，常聽到賀六渾誇你持家有方，高府有你主持大局，可真是祖上燒高香啊！”

  韓氏皮笑肉不笑，言下之意就是在說婁昭君是個只會操持家務的黃臉婆。

  “那是，如果沒有我，賀六渾或許到現在還打著光棍，沒人肯嫁給他吧！”

  婁昭君接過下人遞來的茶，看了一下，是菊花茶，便象征性地輕抿一口。菊花比較涼，她身子底子虛，秋燥的時候還是喝八寶茶中和調理，加上下午喝了點酒，又沒有午休，此時雖然口渴，也慎重點好。

  “妹妹可是喝不慣高姐姐家的菊花茶？這可是我爹從朝廷賞賜得來的南國貢菊，現在秋燥喝正好去心火！”

  韓氏一語雙關，笑話婁昭君不識貨的同時也諷刺她對賀六渾管得太嚴。

  “姐姐怎麽知道我有心火呢？下午我家大姐來坐，帶了些洛陽品種的母雞生的雲英蛋給我家小姐兒慶賀起名，我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有火？我是送了我大姐回去後，想到大姑子平日裡對我的照顧有加，才過來串門。同時也想問問大姑子怎麽縫初生嬰兒的冬天繈褓。我算了算日子，我這一胎應該在臘月裡出生。為了防止像上次小姐兒那樣的突發情況，這才想著先把衣服被子什麽的準備好。免得到時又是倉倉促促。”

  婁昭君也來個一語雙關，上次生產有宇文家的小姐打岔，差點一屍兩命，現在高氏你可要擺正立場了，否則你們高家還不知道有沒有個傳宗接代的兒子出來呢！

  “妹妹真是厲害！別人三年抱倆，你是一年一個！”

  韓氏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要不是父母當時阻撓，現在生下孩子的就是她了！

  “沒辦法，賀六渾年輕力壯，這事，也要兩廂情願才行！大姑子，能倒些熱水給我嗎？菊花有點寒涼，平日我倒沒什麽計較，這懷著孩子，還是小心點的好。”

  婁昭君笑眯眯地和大姑子提要求，就是要讓韓氏知道，自己的地位。

  “當然可以！你身子重，自然仔細些好！”

  高氏親自去倒了壺白開水過來，另外拿了個杯子，倒了還扇了扇，感覺溫度差不多了，才遞給婁昭君，服務特別周到。

  韓氏手中的絲帕差點被絞成破布，不過為了自己的目的，她還是忍住打道回府的衝動，穩坐在位置上。

  “妹妹，你這樣，賀六渾豈不是精力無處宣泄？畢竟熱血方剛，忍著也不好。”

  婁昭君差點一口水噴出來。見識過鮮卑女子的開放大膽，還沒見過如此開放大膽的。不過，終於進入主題了！

  “我有勸他娶妾啊，幾兩銀子一出，不用什麽聘禮，一抬轎子抬進來就可以解決。可他就是不肯，說我主持家裡已是不易，不忍心讓我再費心去管那些鶯鶯燕燕的。”

  她故意說得很無奈很善解人意很寬宏大量很體貼入微，果不其然，韓氏的臉都綠了。

  想她韓家在懷朔也算是堂堂大家，婁府家道中落如虎落平陽，她要嫁給高歡，婁昭君不讓出正妻之位也得和她共當平妻，她居然敢將她定位為妾！

  “如果你不想管，可以讓出位置，讓能者居之啊！”

  韓氏乾脆假裝聽不懂，就是要逼婁昭君請她進高府。

  “不是我不想管，也不是我管不了，是高歡不肯。夫為妻綱嘛，他都這麽心疼我，我怎能還強自給他找女人呢？最不濟，郊外那些窯子女人，可是倒貼想和他春風一度的，只是他不肯，隻想為我守身如玉。”

  她說到自己都覺得有些惡心了，唉，這和女人鬥嘴還真是花腦細胞啊！

  韓氏的臉不僅綠了，簡直都黑了。連高氏都感覺，整間外屋在電閃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