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深秋,午後陽光依然猛烈。
聽說爾朱榮要高歡給那匹惡馬剪毛,馬場外圍早就圍了一圈來看熱鬧的人。
軍中訓練已經結束,近日又是休整時期,賀拔三兄弟還在和葛榮軍隊對抗的前線,賀六渾昔日的兄弟便佔了主場。
劉貴在婁昭君的暗示下,找了張椅子給爾朱榮坐。其他人則圍在馬場外,靜靜地期待一場惡鬥。
“母親,父親能贏嗎?”
高澄看著那匹吐著熱氣惡狠狠的馬,馬蹄在地上一劃,又一劃,馬眼露出桀驁不馴的凶光,而另一邊拿著剪子的高歡對比之下很是瘦弱,不禁擔心地問著婁昭君。
高雅已經看傻了,她見多了打打殺殺,卻不等於能夠忍受自己的父親面臨險境。她緊緊的拽著母親的披肩,幾乎要把披肩扯斷拉下來。
“高澄,你覺得,馬厲害還是人厲害?”
婁昭君蹲下身子,和兒女平視,溫柔一笑,讓兩個孩子心安了不少。
經過昨晚的安穩睡眠,兩個孩子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她剛才在營帳裡對付那些粗厚的毛布,要做幾身衣服給一家子,差點忘了這個時代還沒有棉布。以前的冬衣她大都丟給新荷去做,就是因為很傷手。不過如今形勢所逼,她只能自己慢慢縫製了。
“當然是人厲害了。所以,才是人騎馬。”
高澄想了一會兒,便昂起頭回答。
“你們父親厲害嗎?”
婁昭君揉著發疼的手,繼續溫柔地看著兩個孩子,循循善誘。
“當然厲害了!”
高澄毫不猶豫地回答,不假思索。
“那你還擔心什麽呢?”
婁昭君笑得兩眼彎彎,站起身開始看戲。
在安靜的馬場,婁昭君母子的對話聲音不大,卻還是引起了爾朱榮的注意。
憑著不弱的武功,他驚訝於婁昭君對賀六渾的毫無保留的信心。雖然離得遠,他卻捕捉到了婁昭君站起身時臉上還沒消逝的笑容,溫暖,聖潔,有著母親特有的讓人安心的美好,卻還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嫵媚。
看到她和賀六渾對視一眼,給他無聲的鼓勵時,爾朱榮心裡像被扎了一根刺一樣,不舒服。
高歡觀察了惡馬大概一刻鍾後,和婁昭君對視一眼,邪魅一笑,便先將剪子插在身後,徒步上前。
眾人以為他會用武功降服惡馬,正幸災樂禍準備看他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樣被惡馬一蹄子踢倒時,他居然是上前和惡馬對視。
爾朱榮知道,這匹惡馬品種極好,不比千裡赤兔馬、汗血寶馬差,可是它的性子實在太烈,軍中至今無人降服,這才成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看見賀六渾和馬對視,他還以為賀六渾故弄玄虛,誰知那馬居然漸漸不吐熱氣了,劃地的馬蹄也慢慢停下了動作。
賀六渾向著惡馬慢慢靠近,在它耳邊說著什麽。那馬似乎能聽懂,眼神竟有了信服之色,慢慢低下了頭。
賀六渾趁機取出剪子,一邊摸著惡馬油亮的鬃毛,一邊給它修剪,更一邊輕聲在它耳邊繼續說話。
“咱大……賀六渾以前便是在尉景家的馬廄裡長大的,對付馬自有一套啊……”
司馬子如不得不折服,一邊看著尉景和高氏,一邊跟爾朱榮解釋可能的原因。
“姑爺,您當年讓賀六渾有個地方可以遮風擋雨,這份恩情賀六渾至今還常和我提起。你看,沒有你,還不一定有賀六渾此時給惡馬剪毛的自信呢。”
婁昭君見尉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馬上替高歡解圍,免得日後有什麽嫌隙。
“昭君,你這張小嘴就是會說話,說得跟賀六渾自己說的一樣!”
經過一天的休養,婁如意緩過勁來,又開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你別說話了。昭君,你大姐嘴快,你別往心裡去。”
段榮好不容易才通過救了高澄在昭君面前賺回了印象分,看到婁昭和婁黑妹變了的臉色,急急打住婁如意的話頭,怕她還要生事,乾脆拉她回營帳縫製冬衣。
爾朱榮把他們的對話都聽得清楚,還未好好思量,眼見著賀六渾很快便把惡馬的鬃毛打理得井井有條,便起身拍掌。
“對付惡人,便要像對付惡馬一樣。”
高歡從馬場上下來,待士兵將惡馬的馬圈重新關好後,才將手上的剪子遞給另一個士兵,慢吞吞地說。
眾人佩服,被他在陽光下如天神一般的光輝形象醉倒。看見士兵們的歡呼,爾朱榮驚覺,這家人不可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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