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屋騰出兩張臥榻,眾人將失血過多的婁內乾夫婦輕輕放平。
婁昭君叫新荷將蒸餾水拿來,倒些在沾滿血跡的衣服上面,讓衣服不再沾緊傷口。接著叫新荷找來剪刀,剪開被傷口的血弄得烏黑的衣服。見婁內乾幾乎沒了氣息,她的手一顫,差點剪到他的傷口。
“母親,外公會不會死啊?”
高澄在旁邊見婁昭君強作鎮定,但偷偷一摸婁內乾的手,已經很冰涼,他試探著問。
“別瞎說,外公不會死的!”
婁昭君握緊了剪刀,要快點處理傷口,才能防止在這種暑熱天氣下傷口發炎流膿。
新荷在一邊,用蒸餾水沾濕乾淨的帕子給婁夫人清理喉嚨上的傷口,婁夫人一進門就撐不住,也昏迷過去,此時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看來也是性命堪憂。
考慮到兩個老人身體虛弱,婁昭君不敢用酒精消毒,怕他們太疼承受不了。
可是此時又是戰爭時期,暗衛沒辦法偷溜出城買草藥,她只能讓廚娘將地窖裡的黃連拿出來煮水,不斷地用布條沾了黃連水,貼在傷口上消炎。
安頓好兩位老人,婁昭君起身去看看婁昭。他身上也中了一些刀傷,暗衛在一旁給他包扎。
高歡找來自己和婁昭君的衣服,幫著婁昭君給兩位老人換上,也讓暗衛幫婁昭換上。情況緊急,給婁夫人換衣服時,幾位男人先走出外屋避嫌,婁昭君和新荷合作,盡量不扯動她的傷口。
“小弟,大嫂和婁睿呢?”
定下神來,她發現大嫂和婁睿並沒有跟著過來。
“叛軍先是傷了在院子裡散步的父親母親,我的暗衛和母親的暗衛為了護住我們,負責上前殺敵。我見情況危急,便一手一人出逃,喊著在裡屋的大嫂和婁睿速速在他們的暗衛掩護下來你們這裡匯合。難道……”
婁昭神色一凝,有些後悔自己的自私。
“當時他們在裡屋做什麽?叛軍人多嗎?”
婁昭君知道,自從婁家逃到郊外後,考慮到郊外的情況複雜,專門把大嫂母子的暗衛訓練得武功極好,超過了母親和小弟的暗衛,就是為了護住這婁府暫時的唯一血脈。
如果到現在他們還沒來匯合,那必定凶多吉少。她胸口一滯,身形晃了一下,幸好新荷扶住,才不致於跌倒。
“當時大嫂應該是在安置睿兒睡下。叛軍不多,才十來個。只是他們無意中發現我們住的地方,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麽東西可搶,所以顯得很凶猛。”
婁昭細細回憶,父親和母親是因為叛軍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搶東西,以為只有兩個老人才想著要殺人滅口,結果傷勢較重。當他聽到聲音跑出院子時,母親的暗衛已經和叛軍在打鬥,那些人武功不會,只會蠻力,應該不至於阻擋大嫂母子出逃的啊。
“我去看看。”
婁昭君心裡七上八下,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怎麽那麽突然就被發現了那住處?恰好在尉景一家來爭執之後?
“我去。”
高歡也直覺事情沒那麽簡單,這戰打了半年一直沒暴露,今天就在大敵壓境時,突然暴露了?
“我去,大嫂他們沒有安全跟來,是我的責任!”
婁小弟內心非常自責,如果他們有三長兩短,他就是罪人。
“不行,你受了傷,別扯動傷口。上次一戰,我聽你姊婿說,敵軍差點就攻進城了。你得快點養好傷,若有突變,你才能幫忙護住父親母親。”
婁昭君考慮長遠,高歡在一邊暗暗點頭。
夜已深,燭火搖曳中,婁昭君的眼睛特別的亮。他知道,每次這樣,說明她內心的怒火很盛。
“我武功比你強,你在此,若丈人他們突發情況你也能坐鎮,我去。”
高歡也想去了解究竟是哪個環節出錯。城門緊閉,應該沒有人能出去或進來的。唯一的答案就在秘道。
婁昭君看了看還在昏迷中的父母,隻好摁下自己憤懣的心思,點點頭。
“讓暗衛隨你去吧,如果出了什麽事,也好有個照應。”
月上中天,距離事情發生已經快兩個時辰了,她內心忐忑,生怕再有人出事。
“好。”
高歡又是那副惜字如金的樣子。不過大家都習慣了,也知道他是知道輕重的。
“無論發生什麽事,你們回來後把那秘道……封了……”
在高歡和暗衛要施展輕功離開時,婁昭君沉痛地出聲。
“母親!”
“君兒!”
“二姐!”
“主子!”
幾乎所有人都吃驚地看著她。
“叛軍發現了郊外的屋子,說不定也能發現秘道。無論嫂子母子是死是活,若叛軍通過秘道殺進來,懷朔必然不保!高歡,別忘了鄭伯克段於鄢!”
婁昭君學過很多裡應外合的戰鬥案例,此時舉出春秋實例,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好!”
心下一沉,高歡和暗衛對視一眼,帶上刀劍離開。
婁昭君整夜整夜坐在門邊,神思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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