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歡回洛陽前，最後是在司馬子如的力諫下，歇了改立爾朱英娥為正室的心思。

  不過，為了刺激婁昭君，證明自己的魅力，他又收了初為魏任城王妃的馮娘和初為魏城陽王妃的李娘為妾，大隊人馬回鄴城。

  鄭大車被元修看中，求為妾。高歡不顧她哭哭啼啼，允了。

  後來元修還看中了高雅，高歡面上不喜，以高雅尚小，未滿十三的理由，駁了他的求娶。

  元修便要封高雅、高頌為公主。高雅拒絕被封公主，元修覺著要是皇帝娶公主，也是奇怪，便隻封了高頌為太原長公主。高歡卻之不恭，便領高頌受賞謝恩。

  “我究竟是怎麽了？”

  又想撕破你治家有方的慈善面具，又想看看你見我左擁右抱的鬱鬱寡歡，又希望你能穩固後方支持我，又希望你能將付出在兒女身上的心血精力再多分出些在我身上……

  矛盾、掙扎……

  高歡回到鄴城，突然發現自己做的一切多麽可笑。

  婁昭君完全不把他當回事，還在屋子裡配合醫師治療高洋。

  “洋兒……”

  突然想起，那白白胖胖的娃兒，還在屋子裡慘叫著。暗衛說，六日六夜來沒有間斷。

  “究竟是得了什麽病，會變成這樣？”

  漸漸恢復理性的高歡開始懷疑起高洋的病來。

  婁昭君向來懂得調理，高雅高澄等人都被她調理得很好。就連龍鳳胎中的高頌，這幾日在洛陽鄴城之間折騰，也不見臉色有什麽變化。

  “難道，高洋真的得了什麽怪病？”

  高歡眼中射出一股肅殺之氣。是誰敢對他的兒女下手？

  “暗衛！”

  打開密室機關，高歡被刺眼的光亮射得眼前一陣眩暈。

  “主子！”

  貼身跟從的暗衛和負責婁昭君屋外的暗衛隊長都飛身到高歡面前跪下。

  “之前請來的醫師都怎麽說？”

  他聽暗衛隊長匯報過，之前請了很多醫師，婁昭君都付了封口費，還叫他們威脅那些醫師一旦傳出去將禍及全家。

  “夫人令下，他們都不敢說。”

  暗衛隊長也很奇怪，不過可以看出那些醫師都被嚇得不輕。

  “去找個貪生怕死之輩來，逼他說。”

  高歡冷聲。除了死人，誰都無法真正掩藏秘密。

  “不用了，七日七夜已到，許醫師已經盡力了。”

  婁昭君推開門，一小步一小步搖搖晃晃地在新荷攙扶下走了出來。

  七天七夜連續不斷地念經，中間隻喝幾小口水，她的聲音沙啞得完全不像話。

  不過，她依然保持著貴女的儀態，頭髮齊整，衣著得體，臉上又是職業微笑。不過在日光反射下，她的雙鬢隱隱閃現了幾根銀絲。應該是這段時間思慮過度、操勞過度才長出來的，那麽刺眼，讓高歡不忍再看下去。

  “洋兒呢？”

  高歡見高洋和醫師都沒有跟著婁昭君出來，既然已經結束，就準備要進去看看情況。

  “醫師已經替他引出內髒裡的蠱蟲了，他現在昏睡著，一時半會應該醒不了。醫師在旁邊的屋子裡歇著，他年事已高，此次救洋兒耗費巨大，可能……”

  婁昭君聽到醫師深一腳淺一腳走到她面前告訴她成功了，不用再念經煮藥的時候，她見到醫師瞬間蒼老許多。心裡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在彌漫，不過她也是憑一股意志力在堅持的，喚來婁府暗衛攙扶醫師下去休息，她知道高歡一定會調查牽扯，才硬撐著走出來的。

  “老爺，這位就是夫人啊？”

  一個英姿颯爽的妙齡女子，兩個知書達理的二八姑娘，見高歡回到鄴城後就對她們不管不問，等了一天一夜，乾脆一邊問路一邊尋到這裡來。

  “恭喜丞相，又收了幾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婁昭君年老體弱，恕不奉陪了。”

  婁昭君撐著出來，已是強弩之末。見到這種情景，便知高歡在洛陽又“身不由己”了。

  她極力忍住心中的痛楚，極力穩住儀態萬千的身形，極力緩緩轉身，在新荷的攙扶下，一步一個腳印邁回自己的院子。

  高歡知道這幾個女人來的不是時候，也收的很不是時候。可是，一切都覆水難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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