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每隔一段時間就由她教賀六渾和婁小弟歷史文化知識、穿插婁小弟教她和賀六渾武功中緩緩流過。
她已經學會輕功。雖然只是三腳貓功夫,一口氣能堅持飄個一兩百米,她已經很滿足了。
她還學會了一些搏鬥招式。雖然女人打架大都抓頭髮扭打,她憑著身體的小巧以躲避為主攻擊為輔,偶爾小勝賀六渾一把,也就足夠她日後橫行府中了。
她更學會了騎馬。見過賀六渾馴馬,鼻子噴出熱氣的烈馬,居然在他的直視下乖乖低下頭。可見這個男子經過這幾年的學習和磨礪,愈加深不可測。
他有了自己的同僚司馬子如、孫騰等人,有了自己的生意合作對象劉貴,由隊主升遷為專門負責護送公文到都城洛陽的函使,憑著文武雙全和驚采絕豔,父親覺得她果真押對寶。
而她,聽聞馮太后的各種事跡,加上孝文帝南遷洛陽後邊防六鎮越來越被邊緣化,嗅到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
她在現代不過是個普通小女子,在古代也隻想從貴族千金平穩過渡為官兵夫人。她助他上位,不求他大富大貴,只要他一生不負便可。
但,他們之間總是隔著一點什麽東西。
也許是兩年前美人計一事,讓他感覺她對他不夠信任吧,他從此對她很恭敬,不敢越雷池一步。
特別在婁小弟面前,他刻意和她拉開距離,保持她的威嚴,卻也讓她有點不習慣。之前兩人討論三十六計的自在放松,不是因為婁小弟的加入而消散,而是在兩人的理智中化為烏有。
明日,明日將是他們的婚禮。
好像是一件計劃好的事,時間到了,就執行而已。
她聽從家人的安排,花了快半年為這場婚禮做準備。
從嫁妝,到服裝,到禮儀,到程序,一切按貴族標準進行。
最後一次見到賀六渾,她似乎看不到他即將成為新郎官的喜悅。
也罷,一直以來都是她主動。
城門一見,一眼萬年。
她主動給予他錢財,主動教他文化,也讓婁小弟傾囊相授武功。現在,他通過向其他武功卓絕的部下學習,武功早已遠遠超過婁府任何一人。
她沒有閨蜜,如果有的話,肯定會罵她傻。如果養的是白眼狼,死無全屍是必然的,還要害怕別被凌遲處死。
但她無法。
愛了就是愛了。
盡管無法愛得飛蛾撲火,但除了感情有所保留,她能為他做的一切都做了。甚至為此被懷朔的許多女子笑話她,說了許多難聽的話,也依然堅持。
她知道,她們是因為賀六渾沒有正眼看過她們一次,才妒忌尖酸刻薄的。
“小姐,早點歇息吧!明日一大早就要起來準備,您只有兩個時辰休息了!”新荷是到時唯一陪她過門的侍女,看著毫無即將出嫁的羞澀喜悅的小姐,她也有些茫然。
“新荷,你知不知道,在兩千多年後,女子可以一輩子靠自己過活,不用出嫁?”突然想和新荷談談心事,她也就隨口一說。
新荷瞪大惶恐的眼睛,又困惑地搖了搖頭。
“小姐,您又何苦?六年前您也和姑爺說過,若您不想嫁,可以兩不相乾……”何必如此苦苦折磨自己?
“新荷,你不懂。在這個時代,女子總得嫁的。我選他,一是的確一見鍾情,二是他家不那麽複雜,我過去後不用勾心鬥角。”她望著天上的月亮,月圓得像餅。穿了這裡這麽六年,她突然很害怕,現世的父母怎麽樣了?知道她要嫁了的話,會是什麽想法?
“那小姐能得償所願,為何如此鬱鬱寡歡?”新荷的確看不懂小姐究竟要什麽。
“我應該只能和他做那相敬如賓的夫妻,而非琴瑟和鳴的夫妻。我為他付出那麽多,雖是心甘情願,卻也無法否認他在吃軟飯的事實。這將成為他心裡永遠存在的一根刺,讓他不能像我希望的那樣愛我寵我。”幽幽說出心裡的顧慮,她不禁紅了眼圈。“也許他未來的三妻四妾中的某一個,會成為他的紅顏知己,和他無所不談,讓他沉浸在溫柔鄉不能自拔。而我,得維護我端莊寬容的形象,誰叫我是主動找上他的呢?”
“昭君,你眼中的我,就是那麽不堪嗎?”
突然出現的男聲,讓主仆二人驚慌失措。
見到是他,她很快就恢復了常態,臉上也多了一抹怒色。
“明日就要成親,你怎麽來了?這於禮不合。”
何況,偷聽了多少,她都不清楚。
他在月下緩緩走來,每一步都踩得那麽沉重,幾乎都踩到兩人的心裡。
“昭君,能否讓你的暗衛和侍女離開一下,有些話我希望能和你單獨說。”
在她眼神的示意下,隱在暗處的暗衛只能出來,慪氣地看了他一眼後,跟新荷一起退下去。
沒有哪個暗衛,會在對方悄無聲息地出現後繼續淡定的。
如果暗衛知道他拚命學武功,練到遠遠超過婁府所有人的目的,是為了每天躲過所有人耳目,潛到她房裡看一眼熟睡的她,也許會被活活氣死。
“時間如白駒過隙,昭君,我們相識六年了。我能叫你君兒嗎?”
試探地提出自己在心裡重複了無數次的昵稱,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神情,生怕被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