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得知，西魏的蘇綽死了。這猶如宇文泰被砍了左右手一樣，大家也要好好保重身體！”

  臨別前，高歡拋出這麽個重量級炸彈，讓眾大臣為之一凜。

  他們還沒收到的關於西魏的消息，丞相就收到了？也就是說，他們剛剛報告的那些最新軍情，本以為是搶誰的新的功勞，現在才知道，原來他們都只是跳梁小醜，高歡一直冷眼旁觀著而已。

  “謝丞相關心！”

  一個個臉上更顯忠厚了，也不敢怠慢，匆匆退了出密室。

  “高澄。”

  高歡叫住了最後在門口猶豫的高澄。

  “父親。”

  高澄退回來，在高歡的示意下關上密室門，見無人能夠聽到他們對話後，才走到高歡身邊坐下。

  高歡問高澄：“雖然是我病了，可你的臉上卻有另外的憂慮，這是為什麽？”

  沒等到高澄回答，高歡又說：“莫不是擔心侯景要反叛？”

  高澄回答說：“是的。”

  高歡又說：“侯景專製河南已有十四年了，他一直飛揚跋扈，有奪取天下的志向。只有我能駕禦他，你很難駕禦他。現在，天下還沒有安定，如果我死了，你不要馬上發喪。庫狄乾這位鮮卑老人，斛律金這位敕勒老人，他們倆都是性格耿直、強勁有力的人，終不會對你負心的。可朱渾道元、劉豐生他們倆遠道前來投奔我，也一定沒有背離我們的心意。潘相樂原來是個道人，心地和善厚道，你們兄弟幾個人會得到他的幫助的。韓軌有點耿直愚魯，你們應寬容待他。彭樂的內心很難推測，應該提防他。所有人中，能夠與侯景對抗的，只有慕容紹宗一人。我故意不讓他得到富貴，就是要把他留下給你。”

  喘了口氣，高歡接著又說：“段孝先這個人忠實、正直、坦白、仁慈、厚道，既有勇又有謀，在所有內外親屬中，只有這個人，軍機大事要和他一起商量。”

  高歡又說道：“邙山戰役時，我沒有采納陳元康的忠告，給你留下了隱患，我死不瞑目。”

  “父親……”

  高澄紅著眼圈。感動。

  不用說，父親是在托孤，隻對他。父親在教他怎麽治理這些心腹，怎麽處理這些事務。他除了不用懷疑父親對高洋的心，還堅定了對父親言聽計從的想法。

  在去自己領地黃河以南地區前，侯景故意約司馬子如到茶樓包廂裡喝茶。席間，他對司馬子如說：“高王在世的時候，我不敢存有異心。如果高王去世了，我不能與那個鮮卑小子共事！”

  “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司馬子如趕快捂住了侯景的嘴。

  “丞相說什麽後繼有人，那高澄能繼承得上嗎？那次丞相考查他和太原公，他沒有太原公快刀斬亂麻的魄力，居然在那裡這邊抽一根那邊拉一下，婆婆媽媽的，能有什麽作為？”

  侯景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他連高敖曹、彭樂都不看在眼裡了，何況這高澄？

  “丞相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高世子襲位，是對東魏最好的結局。你要是擁兵自重，自然會有人修理你！”

  司馬子如知道高歡能夠狡兔三窟，必然對侯景留有後招。作為當年一起從懷朔出來的將士，一起出生入死了那麽多年，他真的不希望侯景晚節不保，落得個萬劫不複的境地。

  “放眼整個朝廷，有誰能和我對敵？天下武功能超過我的，要不死了，要不弱了，我要自立為王，還有誰能奈我何？”

  侯景不以為意，繼續將一整盤的肉給倒進嘴裡，大口咀嚼。

  “罷罷罷，道不同不相為謀，婁妃那晚歌舞的寓意你還不知道嗎？只有團結一致的隊伍，才能所向無敵，闖蕩天下。”

  司馬子如已經有了和侯景劃清界線的想法，言盡於此，他能理解多少，就只能看天造化了。

  “哈哈哈，待我回到自己的領地，到時你就看我的好消息吧！”

  侯景也不計較司馬子如一直以來的明哲保身，將剩下的酒喝得一滴不剩，結帳後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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