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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氣撞鈴(示鈴錄)》25第②④章
  嶽峰煩躁:“你管這些有的沒的,沒看到血跡,人是不是就不用找了?”

  “話也不是這麽說,”雞毛嘀咕,“萬一她是個鬼呢,那還找毛找……”

  “越說越沒邊了啊。”毛哥瞪眼睛,“讓你寫疑點,你寫的什麽?”

  他一把拽過雞毛的紙頭看:“功夫?功夫什麽,功夫茶啊!”

  雞毛悻悻,隻好把紙頭拽回來重新咬筆頭,光頭仍舊不甘心,操起手電筒轉身就走:“我出去再看看。”

  毛哥估摸著是沒指望從光頭那拿到資料了,隻好把嶽峰和雞毛寫的拿過來看,一邊看一邊眉頭皺的死緊,然後咳了兩聲:“我來總結一下……”

  雞毛頭伸的老長準備認真聽講,伸了足有十秒鍾也沒見毛哥有下文,嶽峰估計毛哥已經被這麽多條條給鬧暈了,伸手又把幾張紙拿回來,看了一會又放下來:“棠棠到尕奈來,絕對不是旅行的。她說是為了凌曉婉的案子,這期間,她隻向我們打聽過一個人。”

  “阿坤是吧,我也寫了。”毛哥趕緊伸手點點自己的那張。

  “陳偉出事之後,我去格桑查過入住資料,除了陳偉之外,還有一個叫賀文坤的。名字裡都有一個坤字,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

  “可是我記得鎮上開店的,沒有誰叫阿坤啊。”雞毛撓腦袋。

  “棠棠打聽的時候,曾經說過那個阿坤是06年在這邊開店的,你們肯定不知道。”嶽峰想了想,“棠棠想向鎮上的住戶打聽也很難,一來語言不通,二來這麽久的事,不是隨便問兩個人就能打聽出來的。老毛子,你在這邊住的久,跟當地藏人混的熟,你明兒四處去問問,沒準能有線索。”

  “行,這個不難。”毛哥滿口應允。

  “後來買菜的時候被人盯梢,”嶽峰皺眉,“進峽谷之後又跟人動了手,她說襲擊她的人有兩個,我想應該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這話怎麽說?”毛哥追問。

  “我沒看清今晚上來的那個具體長什麽樣,但是破破爛爛邋邋遢遢的,跟鎮上的人感覺不一樣,看著很野,像是一直在峽谷裡混的——這樣的人出現在鎮上會很打眼,而且尕奈很小,除了遊客,一旦多了生面孔的話大家都會很注意。所以盯棠棠梢的是另一個。”

  “棠棠是為了凌曉婉的事來尕奈,如果對付她的跟對付凌曉婉的是同一夥人,那很可能是兩個人夥同作案,一個人在外頭負責尋找接觸和引誘,另一個人在峽谷裡伺機動手。”

  嶽峰停頓了一下,他想起去格桑查看入住登記鋪時,那一晚整個旅店隻住了三個人,除了陳偉和一個老外之外,還有一個叫賀文坤的男人。

  賀文坤……

  棠棠曾經提過一個叫阿坤的,跟這個賀文坤是不是同一個人呢?

  “我想起來了,你當時說她很喘,像是高反了!”毛哥恍然大悟,“其實是她當時剛和兩個男人打過架!我靠這丫頭真沉得住氣,人沒事不說,接你電話都沒怎麽露破綻。”

  “接著她就要跟我分樓上樓下,說是晚上自己在樓下守著。棠棠跟他們交過手,對方是怎樣窮凶極惡的人,她是知道的。她既然說了在樓下守著,我覺得她應該是有八成的把握對付他們……”

  “所以挨槍子也沒流血,她穿了防彈衣!”毛哥大喜。

  “防彈衣你妹防彈衣,你當防彈衣是拖鞋啊,地攤上就能買一件!”說話的是剛從外頭回來的光頭,帶一身寒氣,哆嗦著把手電擱桌上,“找著血跡了,在臨河的地方,一攤子,不算多。我猜對方用的沙槍,裡頭光走火藥沒摻鐵砂,那槍轟不穿人,如果後背挨地拖著走,血流不下來,到河邊要把人掉個個兒,血就是那時候流的。”

  嶽峰心中一沉。

  毛哥聲音有點發顫:“那人是涉水走的,背著棠棠多麻煩啊,幹嘛不扔下啊。”

  光頭啪嗒一聲打著了火機,點了根煙抽上,狠狠吸了幾口,然後吐了煙圈子出來,像是要把胸中的悶氣也吐出來似的:“老毛子,公安辦案那是要看證據的,把個死人屍體扔下,那擺明了這兒是發生罪案了,你不管都不行。但是把屍體帶走了,誰能證明死過人?棠棠死了嗎?沒有,萬一沒死透呢,還不是要帶回去處理?”

  “那……那……那他要怎麽處理棠棠啊?”毛哥這回是真發抖了。

  “誰知道。”光頭看了眼嶽峰,“沒準我們在這講東講西的時候,對方已經做了她了。峰子,我說這話你別生氣,人家要殺她就絕會留她,殺了也不會讓你找著屍體,還在這鼓搗這些沒用的……”

  他伸手把幾張紙頭抓在手裡,一揚手就扔身後去了:“還真當你是神探呢,查出來人也沒了黃花菜都涼了……”

  話還沒完,身下的凳子突然就挨了一腳,光頭一個坐不穩,咕咚一聲就栽地上去了,嶽峰紅著一雙眼吼他:“你TMD給我撿起來!”

  “嶽峰你有完沒完!”光頭也火了,忍著痛從地上跳起來,“下來守夜把人守丟了的可不是我!裝的二五八樣的扛把槍,結果怎麽著,一槍子沒放把人給丟了!現在衝我吼?有本事你當時沒擱那跟苗苗親熱啊,你要是一直在棠棠身邊守著,就憑你的本事,先放槍把人撂倒不在話下啊,不至於搞到現在這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啊。”

  雞毛趕緊過來拉光頭:“淡定!淡定!事還沒辦先同室操戈,太不和諧了啊。”

  嶽峰蹲下身子在地上的幾張紙給撿起來:“不管棠棠是死是活,這事我都得往下查,峽谷裡藏這倆畜生,我不得讓他們好過。”

  “是這麽個理兒。”毛哥忽然就傷感起來,“還記不記得凌曉婉來的時候?好模好樣兒的小姑娘,我說買菜沒零錢,她還硬要塞給我……”

  毛哥這麽一說,幾個人都不吭聲了。

  “真心畜生啊,”毛哥的眼圈漸漸紅了,鼻子一抽,眼淚都快出來了,“好端端的,跟人家小姑娘過不去幹嘛啊,要早能揪出他們,棠棠這趟也不至於出事……得了都別吵了,我燒點水,泡壺茶喝。”

  ————————————————————

  一壺茶喝完,天也漸漸亮了。

  剛過七點,毛哥就把雞毛給拉出去探聽那個叫阿坤的了,他和雞毛都是在鎮上開店的,跟當地藏民混的熟,打聽起來方便。

  光頭看嶽峰不順眼,懶得待在一處,伸了個懶腰準備上樓睡覺,剛走了幾步就聽到頂上傳來腳步聲,抬頭一看,羽眉曉佳和苗苗她們,正拎了箱子下樓。

  光頭愣了一下:“怎麽,都走啊?”

  “明天的飛機,今天怎麽著都該走了。”答話的是曉佳,她看了看苗苗,又補充,“苗苗說自己在這待著也無聊,跟我們一道走,路上也有個照應。”

  光頭下意識扭頭去看樓下的嶽峰。

  嶽峰聽到動靜,慢慢抬起頭來。

  苗苗笑了笑,拎著箱子去到樓下,站在樓梯底下看著嶽峰:“嶽峰,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跟不跟我一起?昨兒你答應過我,要回去上班的。”

  回去上班?

  嶽峰有點恍惚,昨天的應允,想不到過了一夜,像是過了一年那樣遙遠。現在這種狀況,他還怎麽能跟著苗苗走?

  “不走了是吧?”苗苗表現的出奇平靜,“早猜到了。”

  嶽峰走過來,俯身去拎苗苗的箱子:“苗苗,我送你。”

  拎了個空,苗苗已經搶先一步拎起來了。

  她看著嶽峰,眼圈漸漸紅了:“嶽峰,事情不能老你說了算,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只能站原地守著你望著你。這一次我不等你了,也不要你送。車是八點半的,還有一個來小時,足夠你收拾東西跟我一起,你來就來,不來就不來。不來,我也不等你了。”

  她笑了笑,拎著箱子向門口走去。

  箱子很沉,她拎的吃力,步子也晃晃的,出門時換了隻手,歇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拎起箱子下台階。

  嶽峰看著苗苗吃力的樣子,眼圈一陣發澀。

  曉佳從後面走過來,猶豫了一下,低聲勸他:“嶽峰,跟苗苗一起走吧,她昨兒哭了半宿,講你和她的事,講的我怪難受的。你們這麽多年挺不容易,要真散了,太可惜了。”

  羽眉也跟過來,她看了嶽峰一眼,沒說什麽,只是推了推曉佳:“走吧。”

  光頭趴在樓梯上,愣愣看著幾個人走遠,心裡空空的:“昨兒還那麽熱鬧,一忽兒就這麽冷清了。”

  嶽峰站在原地,沒應聲。

  “哎,兄弟。”光頭忘了之前的不快,主動跟嶽峰說話,“老毛子說的對,寧拆十座廟不拆一門親,雖說我總巴望著你能跟苗苗散,但是看你現在這樣子,心裡也怪難受的。棠棠的事,做兄弟的幫你查到底就是了。你跟苗苗走吧,別這次真搞散了,以後後悔都來不及。”

  嶽峰抬頭看光頭。

  “走吧走吧走吧。”光頭趕蒼蠅一樣揮手,“棠棠的事我應承下了,我當自己的事查,在警方的協助下,一定把那倆雜碎給揪出來,你放兩百個心。去,收拾你的破爛行李去吧。”

  嶽峰沒說話,頓了頓抬腳往樓上走,經過光頭身邊時,狠狠砸了他一拳,兩人幾乎是同時笑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雞毛一陣風樣卷了進來。

  “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雞毛尖叫,往廳堂裡掃了一回不見人,這才看見光頭和嶽峰兩個站在樓梯頂上,“那個阿坤,尕奈真有一個阿坤,你們知道他原來住哪麽?”

  他回手指著旅館的正對面:“住對面!二樓!空的!他就住那!”

  雞毛的聲音和平時判若兩人,又尖又細,跟太監似的,加上聲音和人一樣打顫,光頭聽著瘮的慌,“丫不能好好說嗎?”

  “不能!”雞毛的聲音又提了八度,“那個阿坤,那個阿坤有個弟弟,公安來逮過,你們知道他弟弟犯了什麽事?嗯?犯了什麽事?”

  “犯了什麽事?”光頭讓他弄的心慌慌的,“殺人?”

  雞毛神經質一般尖叫起來:“吃人!他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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