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華聞言，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面色稍緩：“接著說。”

  看來是賭對了！龍鳳胎，這麽低的概率都被我賭對了！只要這一關賭對了，下面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忽悠了。

  “夫人，我雖然修為低，但是也知道這孩子未生之時，生身之母測字與孩子是有冥冥的關聯的。先看字形，一日一月，指代的就是腹中的一雙兒女。日字，方方正正，有棱有角，自成一體。顯然是有脾氣、有性格、有自己強烈意願想法的人。再看這個月字，比起日字來更柔和，更能包容。同時下不封底，可見是能夠接納世界，體察他人。”

  大仙喝了一口水，繼續指點：“再看這個結構。初看一眼，是不是覺得月在保護、包容著日？日月雖然當空，但是日小而月大。顯然兩個孩子的大小次序已經有了定數。最後再來看字義，這一對兒女未來必然非同凡響，貴不可言。若要問為什麽，兩位且看——日月之下，只有空啊！”

  在大仙的斷言中，大雪飄飄落下。天黑風大，夫婦兩人雪中攜手而歸。

  “媳婦啊，看來是女孩先出生呢。”楊謹溫潤一笑：“那騙子說了那麽久，唯一有點價值的恐怕就是這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男孩當弟弟，女孩當姐姐。當姐姐的包容弟弟的棱角，倒也對的上日小月大的意思。”蘇慕華點點頭，但然後又嬌憨一笑：“可是我很想先生男孩呢！男孩有個妹妹，女孩有個哥哥，這才完美啊！”

  “姐弟也好兄妹也好，都好。”楊謹摸了摸蘇慕華的腹部，感受了一下裡面的小家夥，呵呵直樂：“最好的是，家裡總算有個溫柔的女子了。”

  “你什麽意思啊！”蘇慕華翻了個白眼：“我就不溫柔嗎？”

  “你最多能算剛中帶柔。”楊謹蹲下，湊到蘇慕華腹部低聲道：“都說女孩疼爹。女兒啊女兒，聽爹的，一定要成個溫柔如水的好女孩啊！”說著，就把耳朵貼到老婆肚皮上。好像要聽聽女兒的回應。

  結果剛貼上去，就聽微微的咕嚕的一聲。在蘇慕華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楊謹摸了摸臉，悻悻道：“剛才有人踢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個……”楊謹吃癟的模樣，讓蘇慕華一陣大笑，銀鈴般的笑聲在大雪中飄蕩。

  龍年，來了。

  時間匆匆流走，轉眼間到了三月，蘇慕華懷孕已經七個月了。

  一個月的時間內。楊謹已經找準了當日襲擊他的“凶手”，正是自己的女兒。小姑娘在肚子裡活潑無比，時常拳打腳踢。力量當然很小，但總是不閑著。楊謹愁眉苦臉，完了。自家女兒生下來後可能會隨她媽，又是一個混世魔女。不過讓楊謹比較安慰的是，自家兒子比較隨自己，安安靜靜地，沒怎麽鬧騰。

  不過楊謹旋即又擔心自己的兒子。

  會不會被他的姐妹欺負？會不會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會不會被奪去了營養吃不飽？

  某一天楊謹做夢了，夢到還未降生的兩個小不點在打架。說打架也不對，應該是男孩單方面的被欺負。夢中。女孩雙手掐腰哈哈大笑：“所有好吃的都是我的！”而男孩可憐的縮在一個角落裡，悲慘的垂著淚，摸了摸頭上的大包後抽著鼻子委屈點頭：“嗯……都給你……”

  夢醒後，楊謹驚出一身冷汗，把心中擔心告知了蘇慕華。蘇慕華笑的前仰後合，樂了整整一天。但楊謹愛子心切。表示不能縱容小魔女如此囂張，一定要找到證據，予以教育。於是就畫下了“女兒欺負兒子”的連環畫，算是個紀念。還別說，楊謹畫畫還真有一把刷子。他對藝術好像很有天賦，無師自通。

  不過蘇慕華想了想，老公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兩個孩子共用臍血，總會出現營養偏斜的情況。還是去看看吧，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別把哪個小家夥餓到了。

  徐主任再次上場，拿b超一照，就欣慰斷言：“兩個孩子發育的都很好，營養很平均。這一點也很神奇，因為一般都不會這麽平均的，還真是稀罕。”說罷，徐主任又再多看了一段時間，忽然面色一變，表情嚴肅了起來：“慕華，告訴你一件事，不要激動——兩個孩子有了點問題。”

  “怎麽了？”蘇慕華忍不住緊張起來：“徐主任，有什麽問題啊？”

  “這兩個孩子是……”徐主任微微頓了一下，還是無奈的說出了殘酷的現實：“連體嬰。”

  五天以後，還是婦產科，還是上次的五個當事人。

  楊穎緊張的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徐大夫，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會忽然發現這種事啊？”真是天降噩耗，之前還都好好地，怎麽會忽然發生這種事呢？

  “從前的時候孩子太小，而且總是重疊在一起，所以沒看出來。這一次，女孩忽然揮胳膊，我這才發現——兩個孩子是有連體情況的。”徐主任推了推眼鏡：“這件事真的很不可思議，因為所謂的連體，就是要長到一起去。不同的個體之間，哪怕是親兄弟，也會存在排異反應。所以連體往往出現在同卵雙生的情況下。龍鳳胎連體，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

  蘇懷恩啪啪的拍著腦門，看著一臉煞白的女兒，長歎一口氣：“大夫，能治嗎？對孩子有什麽不好的影響嗎？”

  “想治的話，只能等生下來後手術分離了。連體的部位不大，其實就一層皮肉而已，沒什麽影響。只不過雖然只是連了一層皮肉，但因為位置特殊，想平產恐怕是不行了，只能剖腹產了。”

  聽到徐主任的話，眾人面色稍微好了點。現在來說，首先保證對孩子沒影響，這是最重要的。楊謹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主任，到底是哪裡連在一起了？”

  徐主任點點頭，說出了答案：“手。男孩的左手，和女孩的右手，連在一起了。這段時間用多種方式檢查過，手部的連接很緊密。兩個孩子通過手掌血脈相連、神經相接，互通血液、營養，難怪會這麽均衡。”徐主任左右手和在一起，做了個十指交纏互握的姿勢：“就是這個樣子，連在一起了。”

  “別太緊張，孩子的手部發育都沒問題，只要生出來就好處理，對未來沒什麽影響。況且，隨著發育成熟，憑著他們天生的排異反應，或許自己就分離開了也說不定。”徐主任難得講了個笑話：“這兩個孩子，心相連、手相通，以後一定關系很好。小楊、慕華，你們倆以後有福了。”

  眾人聞言想笑又笑不出來，想哭又覺得還沒到那麽慘，最終在一種複雜的情緒下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在楊謹的安慰和各種刻意搞笑之下，蘇慕華總算又恢復了良好的心情。不過是手部相連而已，在所有胎兒病例中，也算個事兒麽？而且換個角度想想，兩個小不點在娘胎裡就手牽手，也的確挺可愛的。蘇慕華本身就不是那種能長期鬱鬱的性格，於是很快調整了過來。

  沒什麽好憂鬱的，反正從發現懷孕的那一刻不就已經決定了麽：不論未來發生什麽，我這當媽的，擔待到底。

  一時間，蘇慕華又燃起了熊熊鬥志。看到活力滿滿的妻子，楊謹也寬慰的笑了。

  日子就這樣過了下去，一個月又一個月，這幾個月裡倒是沒有發生什麽不好的事。肚子越來越大，孩子越來越成熟。女孩越來越好動，喜歡折騰。男孩還是個悶葫蘆，不聲不響。不過這兩個孩子還沒出生，卻都好似有了靈性一般。

  女孩鬧的太歡的時候，蘇慕華會摸摸肚子道：“小公主，你快把媽媽踢死了。”然後女孩就會咕嚕一下縮起來，消停一段時間。

  男孩太宅的時候，楊謹會隔著肚皮道：“臭小子，不能太悶啊，起來活動活動！”然後，男孩就會慢悠悠的晃蕩兩下，或者伸手摸摸老媽的肚皮，證明自己還活著。

  最神奇的是，雖然都在肚子裡，但楊謹和蘇慕華就是能分清正在動彈的是哪個。老丈人蘇懷恩好奇不已，問女婿是怎麽分開的。楊謹答道：“他們倆的拳路我早就摸清了。一接招，就知道是武當綿掌，還是少林羅漢拳。”

  為了這個，楊謹又畫了一個兒女練武的連環畫，被手下學生偷偷傳閱，並奉為神作。

  在這期間，家人還產生了一個巨大的爭執，就是關於孩子起名。

  楊謹提議讓女孩叫“楊綺”，蘇懷恩大搖其頭，說既然是龍鳳胎，那姑爺打個商量，能讓女孩隨母姓嗎。但所謂女大不中留，蘇慕華立刻反對：如果真要隨母姓，那女孩可要隨她姥姥，轉了一圈還姓楊。楊穎立刻眉開眼笑，表示讚成。都說女人能頂半邊天，絕對支持女孩隨母姓。

  二比一，蘇懷恩無奈敗退。

  然後是男孩，楊謹提議讓男孩叫“楊奇”，希望孩子能出奇製勝，頭角崢嶸。這一次蘇懷恩大點起頭，說男子漢就要有這種情懷，這個名字好。但蘇慕華又大搖其頭，表示“楊奇”和“楊綺”在讀音上根本分不開，不利於稱呼——人都連體了，連名字也要連體嗎？

  這一局雖然也是二比一，但誰讓那個一是蘇慕華呢，老爺們非但沒有收復失地，反而再次敗退，最後只能擱置爭議。

  時間流過，月份漸漸足了，接近了預產期。六月一日，蘇慕華做了一個夢，一個奇怪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