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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衝重新坐在梁家的炕上,看著一臉淡然的梁守山,他突然覺得這個子侄有些陌生。
四年前的梁守山沉著、冷靜,卻沒有現在那種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上位者的感覺。雖然這不是他故意為之,可身份不同了,人的眼界不同,做事的手段自然也就不同了。
“你要買下後面那林子?”陳衝覺得還是難以置信。“那可是上百畝的林子啊,又是一個枯木林,沒啥好東西。別怪叔沒提醒你,守山啊,那林子買來也做不來啥。”
“叔,這個我知道,不過村裡人多,今兒是伍德榮摔斷了腿,明兒要是誰掉到那陷阱裡,是不是我們家也要被訛上?”一句話問的陳衝啞口無言,一直以來梁守山都沒吭聲,卻不代表他沒有氣。
“守山啊,叔也是沒辦法,這麽大一個村子,家家戶戶都要顧忌到。”陳衝羞愧,“我這剛接手村子一年就發生了這麽多事兒,叔有時候也是力不從心啊。”這算是認錯了。
不過顯然,梁守山並不買帳。只不過他也不想跟陳衝計較就是了。
“既然問題出了,就得想辦法解決。”梁守山頓了頓,“叔,我決定把後山買下來,以後這後山就是我們家的,再有人隨便進去那就是禍害我們家東西,別說他摔壞了腿了,就是丟了性命也賴不上我們家。”他們家到時候還得追究闖入之人的偷盜之罪呢。
陳衝愕然,“那麽大一片林子啊,怕不得有上百畝啊。”除了山上那些樹木,又能幹啥呢?
梁守山點點頭,“這才是一勞永逸的法子。”這就是鐵了心了。
陳衝沒有當場答應。“守山你再好好想想,叔也去找族老們商量商量。”就算是要把那山賣了,還得給大家夥商量商量這價格啥的,再有就是村民那邊。也得知會一聲。
“叔,我是決定了,就等著你們那邊的消息了。”梁守山把人送出大門外,如是說道。
陳衝點點頭,步伐有點兒沉重,萬萬沒想到來了一趟竟然是這個結果。
關上了大門,梁田田若有所思,爹買一座山,可不像是因為賭氣,到底是想做什麽呢?
順子豎起大拇指。“大哥,有氣魄。”之前他還想呢,沒曾想大哥真的就把山買下來了。
“一邊去,你當我買山是為了玩啊。”梁守山沒好氣的笑罵了一句,看自家閨女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笑著解釋道:“咱們家也不能老靠著你那暖棚,我合計著那山挺大,土也厚實,種些果樹也是一個收益。這荒山價格比田地要便宜的多,正好手上有銀子,就當給我閨女提前預備嫁妝了。”說著摸了摸梁田田的頭。
梁田田蹙眉,什麽叫給她提前預備嫁妝。她才多大啊。
不過要種果樹?
梁田田眼珠一轉,“爹,樹苗我去弄吧,我以前在縣城認識一個人,他那有不少好的果樹苗兒。”是想把空間裡的果樹苗兒拿出來。
“這個不著急,那後山樹木太多。想要種果樹還得把那些大樹清理了,這也是一個繁重的活計,只怕還得雇一些人才行。”不然就靠他和順子,一冬天也別想砍下那些樹木。
“這有啥的,爹。你花錢,按一棵樹多少銀錢定價,誰砍了樹回頭送過來,銀錢咱們一付就成了。”梁田田出著主意,“回頭那些大樹咱們能賣錢,小的樹還能搭架什麽的。”提到這事兒梁田田又想到一茬。“後山樹木多,荒山價格是不貴,可那麽老多樹木,只怕也不會便宜了。”怎麽忘了,那些樹木賣掉也是不少的一筆收入。
順子卻是一挑眉,“這就看你們那個裡正的了,他是村裡的裡正,價格他定,到時候去官府報備的時候,誰知道你們家這後山有多少樹木,到時候也沒有人來查探,這價格還不是隨意的。”
“話是這麽說,不過也不能太過分了,想必裡正找族老們就是商量這個事兒。”梁守山估算了一下,後山大樹雖然不是太多,可也不少,都是上了年頭的,賣掉也是不少銀子,這樣一算,那後山只怕還真不能便宜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那些樹木,只怕也不能少賣錢了,兩相裡一折,還是很劃算的。
相比於那樹木,梁田田更惦記將來種果樹的事兒。如果明年春天能把樹苗兒種了,用不了幾年就能有收益。後山可不光是果樹,還可以種蘑菇,養雞,養豬,到時候配套著來,只怕這一個後山就能有不錯的收益。回頭再找合適的地方種些人參,那收益就更多了。
這樣一想,梁田田覺得真是好多事兒要做,人生瞬間充滿了鬥志。
梁家沒等來陳衝的答覆,卻等來一位意外的客人。
看著紅腫著雙眼的凌曉楠,梁守山和順子都避了出去,卻讓球球這個小滑頭跟著進屋去偷聽,梁守山這是擔心閨女吃虧。因為他已經知道,這個凌曉楠就是昨兒摔斷了腿那個伍德榮的媳婦。
梁田田給凌曉楠倒了一碗糖水,莊戶人家,能舍得白糖招呼客人,這已經是很高的禮遇了。
凌曉楠喝了一口,就有點兒舍不得放下,直到喝了一大碗才覺得身上有點兒熱乎氣了。
昨天夜裡相公滾下山坡,她跌跌撞撞的去找人,當時也摔傷了,不過只是劃傷,傷的也不重。不過臉上也有兩道劃痕,對於愛惜容貌的她來說,這也是很大的事兒了。
凌曉楠放下碗,先捂著臉哭了一通,梁田田也不說話,就等著她開口。
凌曉楠這哭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安慰,許是覺得無趣,也就不哭了。“田田,讓你笑話了。”凌曉楠從懷裡掏出一方桃紅色的帕子,擦了擦眼睛。就這一個微小的動作就讓梁田田笑了。這個凌曉楠,不但沒有一絲莊戶人家的土氣,相反,這樣的做派,倒像是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就是這做法未免小家子氣了。
“姐姐今天來是有事兒吧。”梁田田又給她添了一碗水,只是這一次沒有加白糖。已經禮遇過了,懂不懂事兒那就看她自己了。
聽著梁田田篤定的語氣,凌曉楠想到村裡關於這小丫頭野蠻的傳說,就有點兒膽怯。不過想到婆婆交代的,她又不敢不開口。
“田田,我這日子難啊。”說著說著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梁田田也不說話,拿起一塊沒繡完的帕子開始繡。之前那點兒好印象,只怕今天都要消磨殆盡了。對於她的來意,梁田田多少能猜到幾分。不過她也沒準備慣著就是了,想欺負他們家人,早先那些人都不成,就更別提現在的梁家了,可不是任人揉搓的。
梁田田不說話,凌曉楠沒辦法,隻好自己開口。“田田,你不知道,我是倒了大霉了。”頓了頓,還沒等到梁田田開口,卻拿眼皮撩了她一眼。就這一眼,讓凌曉楠有一種被人看穿的錯覺。
“我也不瞞你,說起來咱們還有些關系。本來我是凌家村的閨女,跟你的未婚夫婿凌旭還是叔輩姐弟……我爹也是個童生,家裡之前是準備給我找個秀才老爺的,後來伍德榮去提親,他們家條件不錯,我就嫁過來了。”本來以為這樣說能勾起小丫頭的好奇心,結果凌曉楠發現,對方好像跟沒聽到似的。
硬著頭皮,凌曉楠繼續開口。
“本來這日子也挺好的,他在田莊當個管事,雖然一年到頭也沒有幾天在家的,可家裡日子總算還過得去。可誰曾想,相公的腿摔斷了,田莊那邊眼瞅著就年根底下,這事兒也多,人家那邊用不用他還不知道呢,這傷筋動骨一百天的,家裡的日子還不知道怎麽過呢,婆婆也看我不順眼,整日裡的罵我,我這日子難啊,我這也是沒辦法……”
“姐姐。”梁田田突然張口打斷她,“你這一通抱怨我也聽明白了,是想說夫家不好,婆婆又虐待你吧。姐姐,恕我直言,這話你不該找我來說,如果你不滿意這宗婚事,那就盡管回去找你的父母。哦,姐姐的父親是童生是吧,那就回家去說唄,不滿意可以和離啊,姐姐沒必要來我這哭訴。不管怎地我都是老狼洞的人,姐姐似乎找錯人了。”
梁田田笑眯眯的,並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行了,姐姐的委屈我也知道了,時候不早了,姐姐還有孩子,就回去吧。”
“可是我……”我不是想說這個啊。
凌曉楠急了,她故意繞個圈子不過是想找個突破口罷了,想說的話還沒說呢。
梁田田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姐姐,我們家裡沒有個女人,家裡爹和三叔兩個長輩,雖然我是女孩子,可畢竟才八歲。姐姐新嫁過來的小媳婦,不適合在我們家多待,要是傳出閑話就不好了,我送姐姐出去。”就算凌曉楠不用避嫌,自家爹還不想招惹麻煩呢。
凌曉楠稀裡糊塗的被送出院子,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家門口。聽著屋裡相公的叫嚷,凌曉楠歎氣。梁家,哪裡是那麽好算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