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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熱的太陽烘烤著大地,柳葉卷曲,知了有氣無力的叫著。
幾天沒下雨,空氣乾燥的讓人發狂。
樹蔭下,幾個老人在下棋。
遠處一輛馬車絕塵而來,帶起一股灰塵,惹得幾個老人大罵。
“誰家的馬車,趕著奔喪怎麽的?”老人連著輸了幾盤棋,明顯心氣不順。
“我跳馬,嘿嘿,吃你一個小卒子。”對面的老人頭也沒抬,嘿嘿笑道:“不是奔喪的,跟奔喪的也差不多了。”老人笑眯眯的,眼看又要贏棋,顯然心情大好。
“什麽意思?”什麽時候人的好奇心都是無止境的。
“喏,看到前面那個鋪子沒。”老人抬抬下巴。
“前面一排鋪子呢,你說哪個?”
“還有哪個,那個一門雙秀才的鋪子,可不就一個。”老人嘿嘿笑道:“那馬車就是他們家的,剛剛那馬車裡面肯定又是他們家請的大夫。”
“怎回事兒?他們家可都是年輕人和孩子,這是誰有病了?”如今的梁家,在郭家鎮那可是出了名的。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是他們家的老太太,聽說人不行了,這不。給請了好多個大夫了,說是就剩下一口氣吊著了……梁家也是孝順的人家,昨兒聽說在郭員外家高價買了一支上百年的人參給老太太吊命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有知情的人忙道。
“這老太太也是個沒福氣的,怎孫子剛考中了秀才人就不行了呢?是激動的還是怎的?”總有人不懷好意的多想。
“你知道啥啊。我聽說了,那老太太不是梁家老大的親娘,她自己的親兒子犯了事兒被流放了,聽說半路上死了。之前大家夥一直瞞著老太太,最近老太太鬧著要去寧古塔看兒子……都知道瞞不住了。就告訴老太太了,結果,哎,也是命中注定的,親兒子沒了,白發人送黑發人。老太太挺不住了,聽說小兒子已經從邊疆往回趕了,就希望能看上老太太最後一眼。”
這些所謂的知情人自然是梁家安排的,有凌旭在,這些事兒都不用梁守山操心。
“啥小兒子?在還在邊疆呢?”就有人好信兒了。
“哦,聽說梁家皮貨鋪的三兄弟。被一個旅長給看中了,人去當兵了。守著邊疆,據說都當了啥官了。聽說才十幾歲……家裡出了事兒,這不急著往回趕呢嗎。”
“這梁家,祖墳冒青煙了,出了兩個秀才不說,這還有武官。以前怎沒聽說呢。”
“那是人家低調,不想顯擺。”
一時間郭家鎮的人都在談論梁家的事兒。羨慕者有之,當然也少不了說酸話的。不過這些梁家都不在意。他們現在正在忙活著梁王氏的喪事兒。
梁家老宅,一片肅穆。
梁家的下人進進出出不斷的忙碌著,沒有人說話,氣氛顯得很壓抑。
院子裡,一口剛打好的棺材正在上漆。球球和虎子蹲在跟前,小聲的議論著。
“棺材怎還畫畫?”虎子狐疑的看著。
“為了好看唄。”球球理所當然的道。
“人都死了,還有啥好看不好看的。”虎子嗤之以鼻,顯然不同意這個說法。
球球蹙眉,“那你說還能幹啥?”
“我不知道才問你的。”虎子說的理直氣壯。
旁邊打棺材的老師傅聽了直樂,這兩個孩子,沒事兒就喜歡研究,說著說著就吵起來。“這棺材上的圖案是為了伴著死者一起去黃泉路的,路上不孤單。”
“都死了,怎還有路呢?”虎子一臉好奇。
“人死了也要投胎的,得先去閻王爺那裡報到,然後這閻王爺啊,看這人一輩子都做了啥事兒,要是做的好事兒多呢,就讓他下輩子投胎享福去。要是做的壞事兒太多,那他就要下地獄了。”
“啊?”虎子和球球下意識的往一起湊,兩個小家夥對視一眼,“我們是好人。”惹得幾個師傅悶頭樂。主人家打棺材,他們實在不宜太過高興,特別是人就要死的時候。
梁田田從屋裡出來,球球和虎子迎上去,“她啥時候死?”這麽直接,不用猜都知道是虎子。
梁田田瞪了他一眼,“不許亂說話。”隨即掩飾道:“奶奶她還等著三叔回來呢,撐著呢。剛燉了人參湯喝了,這會兒睡了,精神還好。”她聲音不小,幾個乾活的聽得清楚,感歎梁家真是財大氣粗,人參湯都能老喝著。
“姐,人參湯好喝不?”虎子舔舔嘴唇。
球球眼睛明亮,也巴巴的看著她。
梁田田哭笑不得的,“一邊玩去,沒事兒就回咱們家,別在這給我添亂。”小破孩,就不能讓他們知道什麽。這不,看到梁王氏精神好,他們兩個就來搗亂。
球球嘿嘿直樂,“姐你不說我也知道。”
虎子也抿著嘴,“不告訴我們也知道,哼。”拉著球球,“小哥哥咱們找銅錢去,去打獵。”像是他愛在這似的。
梁田田拿他們兩個沒辦法,這兩個機靈鬼,看大家夥瞞著他倆,還不高興了。
梁守山陪著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大夫出來,愁眉緊鎖的。“大夫,就沒有辦法了嗎?”
“梁員外,恕老夫學藝不精,你家老太太,還是早早備下吧。”老大夫不住的歎氣,一副回天無力的遺憾樣。
梁守山也跟著歎氣,一時間愁雲慘淡的。
幾個木匠愈發低著頭乾活。梁田田趁機瞪了那老大夫一眼。
凌旭挑眉回瞪回去,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
大熱天的,他這麽辛苦為了誰啊?
這丫頭,居然不領情。
梁守山咳嗽兩聲,“大夫,辛苦你了,您請回吧。”
凌旭磨牙。
明顯不按常理出牌嗎。
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留下大夫在這守著嗎?
卸磨殺驢,這父女兩個一個德行。
“不必送了。”老大夫,哦不。是凌旭,背著藥箱走了,看他那胡子一翹一翹的,明顯心氣不順。
“大夫,您慢走。”梁田田忍著笑,迎上去。送他出門。
“丫頭,不帶這樣的,眼瞅著都中午了,也不留我吃飯啊?”凌旭小聲的抱怨,“我為了化妝,早飯都沒吃呢。”一臉哀怨。
“哎呀。差不了你的飯啊。”梁田田好笑,“讓你找個人。誰讓你親自過來的。”
“這不是怕別人不穩妥嗎,你們家的事兒,我可不得上心。”凌旭說的理直氣壯的。“對了,那人已經救出來了,韓爺爺給看了,那腿是治不好了。”梁鐵錘的腿斷了不是一天兩天,顯然是治不好了。
這個結果也在意料之中。梁田田點點頭。“他還老實吧?”
“老實。”當然老實了。被那胖大婦人虐待了兩年,梁鐵錘再沒有了往日的精氣神。如今就像是驚弓之鳥,聲音大點兒都嚇得夠嗆,是徹底老實了。
“那女人沒再折騰吧?”梁田田擔心那胖大婦人鬧騰,到時候不好說。
“她也得敢啊。”凌旭挑眉,“梁鐵錘什麽身份她也知道,鬧出去她也是一個包庇的罪名,那女人不傻,找了幾天沒找到,就消停了。”
梁田田點點頭。
“那個女孩我也去看了,前幾天吃壞了東西病了一場,我偷偷抱出來給瞧了病……肖家挺不是人的,給打的夠嗆,孩子丟了兩天他們都沒在意。我看你們這邊還得幾天功夫,就又把孩子送回去了,過幾天要走再接出來。”這些事兒凌旭大包大攬,都給解決了。
梁田田也沒跟他客氣,點點頭。
“小心點兒,別讓人知道了。”
“放心吧。”凌旭笑著道:“這點兒事兒都處理不好,將來怎麽娶你過門。”
越說越來勁,梁田田白了他一眼。“再胡說,我告訴爹去。”
“別介啊丫頭,我不就那麽一說嗎。”凌旭委委屈屈的,“一天也難得看到你一次,見了面都是遠遠的說一句話,你還不讓我過過嘴癮啊。”說的可憐巴巴的。
梁田田垂著頭,不理他。
凌旭委屈的哼哼,“我餓的都難受了,也沒有人心疼我。”
梁田田抬頭,快速的瞟了他一眼。
蒼老的容顏,花白的頭髮和胡須也擋不住少年明亮的雙眸,癡癡的看著她,一如當年。
“早就準備好了飯菜,在我家呢,你直接過去吧。球球和虎子已經回去了。”
就知道丫頭心疼他。
“那你呢?”凌旭心裡甜絲絲的。
“做戲要做足了全套,大哥和二哥去接三叔了,我在這陪著爹。三叔回來,這邊的事兒也就了了,你那邊也得安排好。”只等著梁守林回來,一切就塵歸塵土歸土了。
“放心吧,我安排好了。到時候坐船走,神不知鬼不覺的,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堂堂內衛處理這點兒事兒,簡直就是小兒科。
“你辦事兒我放心。”梁田田輕輕點頭。
“那我走了。”凌旭轉身上車。
梁田田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睛,大聲道:“大夫,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我們家願意出銀子,多貴的藥材都行。”
“姑娘,我已經盡力了。”凌旭坐在車裡,促狹的衝她擠眼。偏生那說話的口氣,讓人聽了難受。
ps:姑娘們,凌旭說,乃們不給票,人家就要被那狠心的後媽給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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