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妖還沒有來得及將心中怨魔壓下,原本與靈寶心意相連的感覺突然便消失了,他心中大驚失色。與那法意之間斷去了聯系,頭頂的黃沙便湧壓而下。可就在這時,他趴著的巨大的土黃色圓球突然綻放出蒙蒙光華,光華正好將蜃妖籠罩,蜃妖想憑妖力鑽出黃沙,卻在那光華之中迅速的縮小、消失。
蜃妖被攝入了靈寶空間之中,他一進入靈寶空間後,朝四周一看,眼中的驚恐之色更濃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就只不過一瞬間的事情,一切都變了。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夢,在夢醒的一刹那,夢中的一切都破碎,然而他多麽的希望自己現在不過是處於天魔幻法之中。
就在這時,蜃妖面前那黃色混濁靈浪之中突然有一個人自虛無之中跨出。他這一出現便像是憑空而生,又像是一片薄紙在這水中看不清楚,此時卻因為蜃妖的目光注視著快速的顯化出色彩來。
此人不是清陽子又是誰。蜃妖大吼一聲,傾盡全力的撲了過去,然而在他撲出之後卻發現與清陽之間的距離沒有一絲的變化。他敏銳的從清陽子的眼中看到了一絲冷漠,這種冷漠是他最討厭的東西,每一個人類修士的眼中似乎都有著這種冷漠,所以進入這片沙漠的人類修士大多被他獵殺了。
可當他再看清陽子眼中的冷漠時,心中卻升起一種絕望的感覺,只要是智慧生命,沒有誰願意放棄生命,蜃妖也不例外。
“小妖願意為真人的坐騎,終身侍奉。”
在蜃妖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是現在的清陽子對手之後,他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立即做出選擇,而在之前他讓烏鳳公主說出了收回烏鳳王印那一句話後,立即朝清陽子出手,根本就沒有給清陽子說話的機會。
現在他發現自己要失去生命,立即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雖然開靈開智數百年,但是卻還脫不了獸性,一切隨本能。
清陽子只是看著蜃妖,眼中似有煙霧盤旋,蜃妖卻在他的注視之下如塵屑一樣的飛散,飛散的過程之中發出一聲聲怨恨的慘叫,而他內心之中那怨魔則快速的成長著,最終在蜃妖臨死之時終於徹底的顯化出來,只是這與他之前心中那頭怨魔不同,這頭怨魔吞噬了蜃妖臨死之前大量的怨氣才徹底的凝結顯化,所以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那蜃妖。
自從被逐出師門以來,清陽子雖然在修行《他心天魔顯妙篇》,可是卻也不敢讓這怨魔在暢遊人間眾生之心靈之中吞食怨氣成長,只是是讓他在自己的心中慢慢的凝結,他怕有一天自己反被怨魔吞噬。
但現在他不怕了,因為現在他有這件靈寶,他準備把這真正顯化成型的怨魔與這件靈寶融煉為一體,同時這件靈寶之中的法意也將與怨魔相合,形成種種妙用。
在天地之間可以說是法意無處不在,卻也可以說是難以捉摸。
有人將天地的法意比做是開在山間的一簇簇花朵,有些是芬芳滿谷,有些則是淡雅清清,更有些則是毒花。這一簇簇的花可能只是一種,更有可能是有許多種夾雜於其中。
天下間大多數的修士都認為法意越是純粹便越有利於修行,大多數修士也都是專精一門道法。
這件靈寶是一件殘損的靈寶,此時仍然在自我恢復當中,清陽子不知道是否有某一種法意自這靈寶之中散逝,但是卻能夠清晰的把握到此時還存在於這靈寶之中的法意為‘幻空’兩個字。
他此時身在這個靈寶空間之中,並沒急著出去,他要在此一舉將這件寶物祭煉好。
將天地之間的靈寶祭煉成一件法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不然的話蜃妖也不會祭煉這麽久也還只是這個樣子。
對於這天下的修行人來說,祭煉寶物最常用的方式就是那種水磨的方式,是那種水到渠成的溫養,直到有一天自然的就如意於心了。
這是修行人最常用的方式,但是這種方式要的是漫長的歲月,而清陽子缺的就是時間。他必須要最短的時間內回到天衍道派。
而且,漫漫的歲月之中,需要急切的祭煉一樣的寶物的大有人在,所以就有武煉之法,至於那用歲月時間來來溫養祭煉的方式則稱之為文煉。
武煉法寶的方式每個門派都有,天衍道派也不例外,雖然他被逐出師門剝去了法意道基,但是許多法門卻還在記憶之中。修士修行,法基可以被剝離,身上的靈力可以驅散,但是一直修行的大道訣要則是一直在心中,那種因為修行而帶來的神意升華與靈魂的質變是別人無法抹去。
清陽子準備用武煉之法盡快的讓這件靈寶祭煉好。在他還在烏鳳王城之時,便已經想好了用什麽方式來殺死蜃妖奪取靈寶,同時也早已經準備好奪取靈寶之後用什麽樣的方式來祭煉法寶。
這祭煉的方式與天衍道派的祭煉方式又有不同,他欲將怨魔與這靈寶與其中法意融為一體。怨魔是應清陽子之心而生,當怨魔與靈寶融為一體之後,他通過操控這怨魔來操控這件靈寶自然能夠隨心所欲了。
只見清陽子憑空坐下,身下立即升起一塊黃色的蒲團托住了他。他坐在那裡,而他的頭頂則慢慢的出現晦暗的陰影,那陰影越來越重,最終凝結為一頭怨魔。魔無形無相,本是在清陽子心中顯化,但是卻被清陽子一直壓製著,沒有真正的成型。
當他化生在蜃妖的心中後,吞噬了蜃妖臨死之前那不甘的怨氣終於成型了,所以它現在的樣子是蜃妖的樣子,蜥蜴的似的頭顱,有鰓,魚尾,鷹爪。
怨魔張嘴不斷的吼動著,虛無之中仿佛有著蛛網一般的絲線朝它的身上纏去,一時之間雖然看上沒有什麽變化,但是仔細的去品味卻會發現這怨魔的身上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怨魔的身體從原本煙霧狀的樣子變的多了一些質感,變的更像一個生命體,而不是一團煙霧,尤其是那一雙眼中透著詭異空幻的色彩。
就在這時,清陽子突然一拍心口,一口心頭熱血朝上空噴灑而出,淋在怨魔的身上,刹那之間,那怨魔變得了血紅色,慢慢的這血色消失,最終回恢幽青之色,然而這怨魔的雙眼轉紅,刹那之間身上多了嗜血之意,仿佛隨時都要吞噬著別人的靈魂。
清陽子嘴裡念動著古怪的法咒,雙手在身前劃動著,仿佛在紡織著絲線,或快或慢,指如穿花,雙手的十指變幻就像是蝴蝶在那裡飛舞著,玄奇莫測的印訣突然停了下來,停的毫無征兆,雙手結在一起如蓮花。
突然,其中右手的食指斷了,齊根而斷,就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劍給削斷的,卻並沒有鮮血流出來。只見那根食指飄起,被怨魔一口吞入嘴裡。
因為為武煉法寶之法太急了,若是清陽子以後像蜃妖這樣將人收入了這個空間之中,很有可能被人奪走法寶的控制權,盡管怨魔詭異莫測,可以暢遊人間的心靈世界,但是修行人的心並不是那麽好進的,所以他必須在這靈寶空間之中擁有一樣攻擊手段。
怨魔突然張口一吐,那根手指再次的出現,只是再現時那已經不是有血肉的手指,而是一段指骨,而這指骨之上還有著一個個細微而怪異的符文,看上去詭異莫測。
突然,那指骨上光芒一閃,怨魔不甘願的吼了一聲手朝指骨撲過去,瞬間消失。怨魔被禁錮在了指骨之中。這怨魔吸食了蜃妖的臨死前的怨氣,他怕怨魔會慢慢的生出靈智而脫離自己的掌控,所以把他禁錮在了自己的指骨之中,這根指骨就如另一個清陽子,可以說是他在這靈寶之中的化身。
只見那指骨突然朝虛空之中一劃,那混濁的河浪般的靈氣便剖開,一道裂縫出現在他的面前,同時清陽子又伸手在虛空之中一招,烏鳳公主便又出現了,他伸手一撈,將她摟在懷裡,一步朝那細小狹長的裂縫跨去,只見他的身體竟是在那裂痕之擠了過去,瞬間消失。
迎入清陽子眼中的是一片黑暗,天空之中繁星滿天,夜風微涼。他凌空而立,懷裡抱著烏鳳公主,淡淡幽香入鼻,烏鳳公主那柔軟的身體並不能夠讓他心中泛起半點漣漪。
他的心已經被師門將滅的事佔據了,在那內心深處因師叔師伯另投他門而泛生的怒意正慢慢凝化為怒魔。
只見清陽子伸手朝下面茫茫黃沙一探手,下方黃沙迅速的朝下塌陷,快速的出現了一個巨坑,巨坑不斷的擴大,仿佛大地之中有著一個魔物將黃沙吞噬。
黃漠之中的小動物被驚動了,有沙蛇,有蠍子,有蜥蜴,它們想往外逃,卻最終被下陷的黃沙一起吞沒了。
一個雞蛋大小的黃色珠子自不斷朝下陷去的沙子之中穿出,它劃出一道黃色的光華,毫無阻礙。黑暗之中,這道黃光雖然算不上耀眼,但卻是數百裡唯一光彩。
大地上的黃沙還在朝下陷著,那是因為那件巨大的寶物已經化為一顆黃色的珠子握在了清陽子的手中。清陽子看著手中的黃珠,直到此時他仍然不知道這珠子叫什麽名字,雖然他已經祭煉了這珠子,但是珠子之中最原始的主人並沒有留下半點意識在其中,他自然不知道這珠子叫什麽,心中想著過往有哪位大神通之人的靈寶是這樣一顆珠子,可是他並沒有得到答案。
這又讓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是關於這個天地的事,因為這個天地並沒有起源傳說,仿佛天地本就是這個樣子一樣。他生長於這個天地之中,本應該心中承認這一切,可是他修行到現在卻覺得這有些不對。
看著這珠子,放下心中關於這個天地的一些疑惑,暗想:“既然這珠子已經融入了怨魔,那就叫怨魔法珠吧。”
隨之朝那黃珠上一吹,那黃珠上一團黃芒被吹起,黃芒化為一團黃煙,黃煙凝結為一隻巨大黃鶴,拍動著翅膀,仿佛有著陣陣狂風自它的雙翅拍動之間湧生。
清陽子一步跨出,盤坐而下,然後將烏鳳公主放在黃鶴身上,黃鶴朝著烏鳳國飛去,下面的黃沙而在朝下陷著,就像是大海之中的渦流。
而他則是坐在黃鶴身上感悟著怨魔法珠之中的法意。
來時步履沙地,謹慎小心,回時駕鶴高飛,法意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