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蛇妖有名字叫覆海,這名字並不是別人起的,也不是他自己起的,在有一夜裡天降大雷之時,他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有一名字,名字就應該叫覆海。
這大概就是那些道人所說的開悟吧,但是除了突然之間擁有了一個名字之外,在他的心中並沒有多出什麽神通妙法,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向道之心在他的心中生根發芽。
從那以後,他不再與別的妖輕取爭端,所以被虎陵國的人壞了化蛟之機之後,興滄瀾河之江水於九天之上時,也依然沒有如別的妖那般的不管不顧的淹沒虎陵國。他就是怕那種殺戮會汙了自己的向道之心。
此時,圍繞著虎陵國的殺戮,他有心要離開,卻又覺得自己受了封正,不應該就這麽一走了之,又想著自己如果留下來必定會卷入殺戮之中,到時只怕連脫身都難。
聽著白象說要平了虎陵城,覆海的心中又覺得自己應該告訴虎陵國,但是又怕告訴了虎陵國會徹底的惹怒了獅駝國,到時他們來自己的麻煩的話,那便不得安寧了,在這猶豫之中,他就這樣沉默著。
念在心,或生道意,或化為力,然則卻也會成牢籠。
以虎陵城為中心,四周血浪、鬼霧翻動,其中半修羅魔物低吼、惡鬼冷笑和低泣、妖獸的咆哮,腥風血雨,殺戮、吞噬,妖的法術神通,或口噴火焰,或喚電招風,妖的肉身是強大的,有些衝入血海之中竟是可以再衝出來。
血丘國王子的血海魔兵與惡鬼國夜叉王的惡鬼早已經不再相鬥,他們共同的抵禦著那些化妖的野獸。而虎陵的城頭也是混亂一片,火龍已經散去,散為一個個火龍兵,散落在城頭與躍上城頭的妖獸戰鬥著,這些火龍兵此時顯露出來的戰鬥力並沒有顯得多麽的強大,化龍盤旋於城頭數天不眠不休,他們一個個看上去非常疲憊的樣子。城中已經有年輕的男子棄了手中的弓,提著刀衝上了城頭,更多的則是守在了四方城門口,其中三方的城門的最多,有一處城門已經破開,有妖獸衝了進來,被人圍殺著。
天空之中,不斷的有妖禽落下,火龍將軍與小白都在護著上空和城頭,在王宮之前,國王耿手持數年沒有再動過的大刀,旁邊是火蛇女一身的勁裝。他們的眼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可奈何的悲哀。
他們身邊還有五十余位士兵,其他的都派出去了,當他們都要動手之時,那虎陵國也就到了要覆滅之時了。
在城頭亂做一團,城外同樣如此,然而此時國王耿與火蛇女此時都感覺到了大地上的一股震顫,在這震動之下,連城牆都似要塌了一樣。
在那一片的城牆上有一人站著,正是清陽,只是此時的清陽以往日裡不同,此時的他身上金光如虹,肅殺無比。在城外,有一頭巨象涉河而過,看似笨重,實則靈動無比的出現在了城下,那每一步之間都蘊含著道家的縮地成寸一般的妙法。
這白象的身軀就如白玉一般,散發著一層瑩瑩寶光,顯然,它修持的法門非同一般法門,不是一般的妖。
清陽的眼都有些紅了,即使是在輪回之中他自己處於生死之境時也沒有像今天這樣過。在他的身後是一國的人,若是這城破了,那就都將死於這些妖、魔、鬼的手上,他發現自己的原本古井不波的心在一點點的破碎。
“虎陵只是人類小國,偏安一處,你們具是有傳承之妖修,為何一定非要跟我們過不去,城中之人都只是凡人而已。”清陽的聲音自牙中擠了出來,看著城下那幾乎化做城池一樣高的白象。
“有什麽要和非要的,你也是修士,還是轉世的大修士,居然會問出這樣的話來,無論是妖還是你們人類,活在這個世上就難免要殺戮,殺戮哪裡需要理由,你說城中之人是凡人,那你看這些妖有多少還只是半獸,凡人無心是魔,清靜便是仙,如你這般有念聚於身者則是王,這世上沒有凡人仙人之分,也沒有什麽妖、魔,有的只是生靈,為生存而殺戮的有靈之體而已,我來殺你,是因為你以龍王之名困我妖族的黑水玄蛇於此,我沒見到倒也罷,既然見到了又怎能讓他再陷地枷鎖樊籠裡。”
清陽不再說話,他知道這個巨白象有著自己的道理,他的心中有著他自己的世界,不是自己能夠打破的。
於是清陽開始在開始踏鬥步罡,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他知道自己現在身上的靈力所能夠應用的其他法術並不能夠擊退這個巨象,甚至可能破不了對方的肉身。
唯有一法可以,那法便是‘九宵天雷咒’,這九宵天雷咒是天衍道派最強攻擊之法,在輪回之中時,不是天衍道派的人根本就不能夠施出這法術,然而在這裡則不一樣,在這裡風雨雷電隨時可見,而輪回之中的世界裡,在劫雲之外,雷是很少見的東西的。
本來他並沒有能力再引下天雷來,但就在前一刻,他的體內已經凝生了真正的靈力。
隨著他第一步的踏出,踏在虛空之中,身上浮現了一層金光。
清陽還是平生第二次踏鬥布罡的行九宵天雷咒法,第一次是他初次修習時,後面便沒有再踏過鬥布過罡了,而這一次是第一次在這個真實的大千世界之中行此法。
在他踏出第一步時,心神已經沉入了那種存想之中,在輪回之中,心中本就會有一道雷霆法相,而現在沒有,只能夠直接觀想九天之上的天雷。
第二步,他的身體已經遵循著冥冥之中感應踏了出去,踏在了城池的最中間的虛空之中,當今天下任何踏鬥布罡之法都只有最多三步的踏罡之法,而後面的都要自己在進入那種存想之中,感應著冥冥之中的法意才能夠踏得出來,如果沒有直正的領悟,自然就無法踏出。
而只有一步的踏鬥布罡之法,則表示這法術極難,威力極大。
清陽嘴裡大聲的念著感雷真言,心中感應到九天之上的那滾滾雷霆之威,再次的踏出第三步,而也就是這第三步之時那城牆倒了,城中之人看到了頭有城那麽高的巨象,一個個大恐,即使是國王也震驚無比,國師已經準備擺脫對面那難纏的黃鼠妖逃走。
“城破了,城破了……”
“虎陵沒了……”
“虎陵覆滅了……”
虎陵國中之人心中湧上這樣的念頭,一整棟的城牆都倒了下來,外面的妖獸長驅直入。
然而,也就在這時,所有人都感覺這天地為之一靜,一個個的身上似有山壓住,不能動彈,未真正成妖的妖獸無法動,而那白象自然能動,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清陽,只見清陽的身金光瑩瑩,正踏出第四步,九天之上已經烏雲密布,電花隱隱。
這一刻,城下的戰鬥都停下來了,那強大的天威壓製之下,那些魔血、惡鬼都畏懼退避,若非各自的主人約束著,只怕要逃散了,而妖獸也是如此,然而此刻天地就像是被封禁了一般,法力低一點便無法動彈。
突然,天空之中衝下一只有著金翼的大鵬鳥,這正是一直翱翔在九天之上那隻巨鳥,他直撲向清陽。清陽沒有看它,可是在第五步踏出之時,正巧之又巧的瞬間消失了,再現之時已經在那大鵬鳥的上空。
“九宵天雷……”第六步踏出。
這聲音是天地之間唯一的聲音,那是真言,九天之上雷雲滾滾。
“聽吾號令……”第七步踏出。
這聲音冷酷無比,仿佛真正的華表著天地一樣。而城的上空出現一道巨大的金色的符,那道符的關鍵之處都是清陽所踏過的去方,線條都是清陽所行過的,這符一成,夜叉王立即大驚失色,暗道:“不好,布罡成符,而且他這聲音之中已經融入了天雷的毀滅之意,他到底是什麽人,居然有這般高的禦雷手段。”他這一刻唯一的想法就是遠離此處。
和他有著一樣想法的還有血丘國王子,他臉上有著一絲的恐懼,看著清陽,臉上有一種不可思議之色。
城下的那巨象這時猛的仰鼻長嘯,在這片的天地之間,沒有誰能夠再離開了。
遠處的那隻金色的雄獅猛的縱了過來,他隻一縱,二十多裡的虛空便已經過了,出現在了虎陵的城頭,朝著清陽撲了過去。
也就是這時,清陽大喝一聲:“落……”
在喊出‘聽吾號令’之後一直引而不發,便是為了等這獅駝王也進來。
天空之中一道璀璨而清寂的雷光落了下來,整個天地在這一刻都只有一種色彩。
這天雷自遙遠之處看粗大無比,自九天之上落下,到下空之中便又分化出無數道。
直到此時,清陽才顯露出他曾經在輪回之中做為一位大修士的真正本事,也讓這些妖、魔、惡鬼知道,這位自輪回而出的轉世修士不是誰都能夠打殺的。
雷光之下,一座殘破的孤城,城中的人類抬頭仰望著,眼中有著狂熱。而在城外則是血浪湧動,鬼霧翻騰,妖獸遍布,他們試圖掙扎著逃離。
天空之中一人伸手指天,雷光之中,可見清晰的看到那人雙眼通紅,黑發飛揚,嘴角有著鮮血溢出。雖然年紀看上去不大,但是此時他的身上透著無盡冷酷威嚴。
惡鬼、血海魔兵、遍地妖獸在雷霆落下的一瞬間便化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