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看到了。”

  “不，什麽都沒有，狗屁的混沌，狗屁的時空。”

  “等等，時間是什麽？空間又是什麽？我好像迷失了，我到底在哪？”

  短短瞬間，李源的眼神先是清澈見底，接著深不可測，再之後是茫然，無盡的茫然。同一時間，蜃族接到命令，瘋狂向天狼軍圈起的防禦壁壘攻來，要把這些討厭的空間投影撕成碎片。

  “擋住，不準退後一步，無畏無懼，天狼無敵。”

  此刻，莫迪盡最大努力激發手下戰士的戰鬥欲望，可是蜃族已經不顧一切，用血肉之軀快速堆砌上去，不論遇到多強的阻礙，都不願意停下哪怕一秒鍾。

  “桀桀桀，他發現了嗎？時空盡頭究竟有什麽？沒人說得清楚。你蜃樓有所感悟，別人一樣能透析時間的本質。”

  聶紅雪遙望四方，發出怪笑之後，雙霞緋紅，她仿佛喝了許多酒，醉眼朦朧的笑道：“多麽驚心動魄的時刻，多麽讓人期待的結果。算準這麽難的課題，總能加快一些回復速度吧？”

  話音落處，“啪”的一聲脆響，聶紅雪的身形破碎。

  與此同時，時間逆場發生劇變，層層疊疊紅光向李源的機甲湧來，機體表面變得斑駁，仿佛經歷了億萬年歲月洗禮，連征服者套裝都暗淡無光，如果李源看到，肯定會無比心痛。

  問題是李源看不到外界，他仍然徜徉於時空謎題中，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從大腦之中逐漸剝離出去，他整個人變得渾渾噩噩，僅有的一點清明也要湮滅。

  “我是誰？”

  “我來自何方？”

  “物質，能量，好像，我是一種稱之為人類的東西。”

  就在李源即將完全陷落之際，他的雙手爆發出一輪紅芒。真要感謝那頭祖獸，以自己為代價留下詛咒印記。或者應該感謝禁區存在和阿拉丁，要是沒有它們，李源進入時空迷局，會波瀾不驚的把自己葬送掉。而有了詛咒印記，便出現一絲不諧。

  禁區存在統統都是來自次元宇宙的物種，他們在自己的宇宙呆不下去，才想著找一處新宇宙納入囊中。只是，他們再懂得呼風喚雨，也會受到宇宙障壁和宇宙規則限制。畢竟宇宙之間存在極大差別，甚至有些東西完全逆反過來。

  為了適應新的規則，這些次元來客已經努力好久。可是，他們設下的詛咒印記儲存著較原始次元空間力量，來自次元宇宙。盡管涉及到空間和時間規則，兩個宇宙極為相似，但是哪怕最細小的差異，也足以動搖李源的感受。

  驀地，李源心頭一震，情不自禁皺起眉頭。

  “怎麽回事？我迷失了？以真龍唯我狀態迷失？這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沒有回應，伊麗莎白已經交出機甲所有控制權，化作李源的一部分心志。而眼前，亦幻亦真的星光飄忽不定，空間扭曲形成種種怪異景象，時而如水草搖曳，時而冒出氣泡，心中禁不住生出許多疑問，這就是時間與空間的彼岸嗎？

  很快，李源找到了答案。

  時空在眼前，在遠方，在心中。

  這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唯我，你認為時空存在，它就存在。如果沒有人類，那麽你也沒有辦法認知時空。所以，無論想掌握時間力量，還是空間力量，萬變不離其宗，首先是人的意識。

  說起來簡單，就像一層窗戶紙，可是不把它戳破，這輩子都會飽受一葉障目煎熬，甚至就像剛才一樣，李源癡迷於重重幻彩，無法認清本質。

  說起來話長，實際上整個領悟過程不到三分鍾，機體上的斑駁正在退去，征服者套裝也快速恢復原貌，似乎比以前更強了一些。

  就是這三分鍾，李源悟了，眼神變得透亮，雖然無他法操控時間力量，但是能看到一些類似時間線的東西，是時間的流向。如果力量足夠，他完全可以改變那些時間線，讓自己受益。

  不過，解決一項問題，意味著有更多問題湧現出來。

  當你知道得越多，看到的世界越廣闊，就會越覺得自己卑微。李源便是這樣，心中生出一種明悟，自己所觸及的東西只是非常不起眼的基點，距離理解時空，還差得遠呢！而且，想要合成出謎之混沌龍無異於天方夜譚，不夠，基礎不夠，遠遠不夠。

  只是，有些事情總會出乎意料，尤其在戰場上。

  李源通過時間逆場強行領悟時間要素，他成功了，卻也觸及了蜃樓的根本。這是絕對無法饒恕的事情，就像竊取。

  本來蜃樓想要通過影龍的核心芯片，來契合空間要素。結果李源經由聶紅雪指點，居然領悟到時間逆場牽連的時間要素。

  誰掌握了時空的力量，誰就是真正強者，這是蜃樓麾下精算師集體推衍的結果。而李源不知道的是，天龍王具有唯一性，上位龍屬必須同時掌握兩種宇宙法則，與宇宙法則同在，才能成為天龍王。

  蜃樓不差壽命，他準備得十分充分，也足夠小心。問題在於所選擇的道路上，無論時間蜃龍還是空間影龍，並在一起才是“時空”。

  九大上位龍屬之中，除了永遠都不可能存在的謎之混沌龍，皆是如此，彼此相對，互為宿命敵人。而中位龍屬和下位龍屬成為天龍王的概率相反要高些，不過天龍王也有高低上下之分。

  李源對於天龍王的世界，仍然處於無知境地。如魚安雅那樣，哥哥剛剛成為光明聖龍，就用生命做依托將機甲傳承給妹妹。而妹妹恰巧成為黑暗冥龍，形成特有的陰陽龍屬，這種情況實在太罕有了，千億尊機甲都未必能誕生一例。

  就在這個節骨眼，天狼軍圈出來的地盤上，忽然浮現出一尊機甲。它好像原本就在那，只是先前沒有注意到，這種感覺未免太荒謬了。

  機甲高四十五米，頭戴龍頭面具，身上穿著一套深紅色護甲，背後揚起金色披風，如果光看外形，竟然與李源的機甲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蜃樓！”

  完全是靈光一閃，李源沒有經過任何確定，就知道眼前這尊機甲是由蜃樓駕駛的時間蜃龍。

  下一刻，影龍與蜃龍同時出手。

  李源的大弓迸發出千百道亮光，蜃樓的大劍甩出無數光刃。

  僅僅一個刹那，箭影與光刃不知道碰撞多少次。

  二人同時移形換位，動用八大限位。

  只見一道紅色閃電襲向影龍，而李源更加決然，機甲雙眼爆發出紅光，並大吼一聲：“自爆！”

  “轟隆隆！”

  能量池發出巨響，猛鬼珊瑚完全爆了開來。

  陰影紋章和度厄奇石組成了一層獨特的防禦屏障，令蜃樓打出的閃電慢了零點一秒鍾，天璿展開雙翅，翅膀上所有羽毛彈射出去，構成防禦。

  “轟！”

  李源覺得身體不受控制，拋飛出去。天璿雙翅盡斷，機體也出現大量龜裂，雙眼亮光突然間熄滅，沒了聲息。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天璿死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複原。

  眼前展現出驚人一幕，真紅魔眼爆發了極限攻擊，明明轟擊在蜃樓的機甲上。可是蜃龍周遭蕩起紅光，錯了開去。好像它從未被擊中，一直都站在旁邊，而不是李源剛才攻擊的位置。

  “果然，通過時間線來改變結局，即便僅能預知一秒鍾後發生的事情，以機甲的反應速度也能避開。”李源劇烈喘息著，交手不到五秒鍾，他已經手段盡出。

  “小子，你太張狂了，居然有膽子打上門來，我會讓你……”

  蜃樓的聲音忽然一頓，有些不敢置信的咆哮道：“怎麽回事？你做了什麽。不，沒有東西能影響我的心志，沒有。”

  李源暗道僥幸，如果不是聶紅雪指引他，感受時間逆場的時間線，就真的被蜃樓躲過剛才的必殺一擊了。那可是以爆掉猛鬼珊瑚作為代價的攻擊，並且真紅魔眼爆發一次就不會再爆發第二次，因此只有一擊之力。

  如果仔細察看，就會發現蜃龍肋下有一道細微紅痕。

  這道紅痕極其重要，是李源在攻擊之時，強行挪移真紅魔眼的攻擊擦出來的一點傷痕。真正發揮作用的是猛鬼珊瑚，影響蜃樓的心智。

  “全力以赴，舍我其誰，龍吟宇殺箭。”

  李源抓住稍縱即逝時機，將黑魔方催動到極致，能量如瀑布般傾瀉而出，注滿能量池。

  在操縱黑魔方的同時，李源不斷拉動弓弦，天九環大弓消耗極大，一環又一環能量回路冒出亮光，紫光，青光，金光，銀光，紅光……

  光色將機甲完全覆蓋進去，殲星塵埃提純之後，打造而成的高端箭矢不要本錢似的向外轟射。

  蜃樓絕非等閑之輩，他有至寶護身。李源決然爆掉猛鬼珊瑚，隻影響對方三秒鍾。

  這是絕對超乎想象的三秒鍾，蜃龍站在原地，任由李源攻擊。藍色風暴席卷而至，殲星塵埃的力量被催化到最強。

  “轟，轟，轟，轟……”

  成千上萬道箭影拖著長長尾巴，命中了蜃樓的機甲。

  “不。”蜃樓怒吼，對方決然爆掉一件瑰寶趁虛而入，讓蜃龍機甲原地僵持三秒鍾。即便他的實力很高，也難免受到傷害。

  不論蜃樓的機甲有多強防禦力量，在李源不計成本的攻勢下，都顯得弱不禁風。防禦力場以肉眼可見速度破滅，之後濺射出數十種輝光。

  蜃龍機甲爆發的輝光擋住了第一秒，卻擋不住第二秒，而第三秒注定成為悲劇。只是，蜃樓並未倒下，繼續作戰。

  “媽的，好強，這都沒乾癱瘓。”李源使用深藍空翼，陡然挪移出去，身後傳來震動，蜃樓的機甲大劍一揮而過，影龍險之又險避開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