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唧咕唧。”

  “哪裡傳來的聲音？”醇剛抬手打出一團青光，寒能隨這團青光擴散，迅速凍結附近的血液。

  “咕唧咕唧。”

  又是那種聲音，凍結的血滴消失不見，醇剛循著自己對寒能的感知飛身而去，抬起闊劍用力劈砍下去，想要逼敵人現形。

  闊劍好像斬到了什麽東西，醇剛大長老微微一愣，就見粗壯到不像話的觸手撞到身前，不及抵禦便轟飛出去，大劍脫手飛出。

  冥雲巨人這個“巨”字在星獸面前根本不夠看，他們成了弱不禁風小鳥，十八條觸手相繼出現甩動，數千名冥雲巨人被抽飛，每名巨人撞倒十幾人才停下來，大軍左翼瓦解下去一大片。

  “該死。”醇剛大長老起身時失去了對敵人的感知，又一輪精神衝擊波在大軍中爆發，使得混亂進一步蔓延。

  “這樣下去不行，先祖。”寒霸衝到近前。

  “難道你有辦法克制敵人？快說。”醇剛看向這名繼承了他寒能天賦的後人，進入小宏天曾經覺得寒霸無能，現在才體會到敵人有多麽厲害。九百萬冥雲巨人軍力何其強盛？現在卻在自相殘殺，人越多，殺得越狠，中招人數持續飆升。

  “先祖把這裡交給我來料理，您帶著沒有受傷的精銳軍團向前繼續衝殺，真正的敵人是人類和土猛，他們懼怕先祖大軍颶風過境，才使出這種下三濫手段。”寒霸說得極為中肯，醇剛卻看到了野心，讓他帶著精銳軍團衝陣，自己卻躲在後方收拾殘局，隨時都可以反水，坐視前軍消亡。

  “好，這裡交給你。”醇剛老謀深算，他怎麽會讓一個小輩把自己架空？轉身說：“綸青，皓瀆你們兩個留下來協助寒霸，全力救人。”

  “是，主人。”兩名魁梧巨人領命。

  寒霸暗道：“老家夥果然謹慎，不過你也太小瞧我的器量了。機會難得，我肯定要培植一些親信勢力，找些效忠於我的人，卻不會冒然站在對立面。如果沒有你在前面頂缸，回去以後我的日子未必好過。”

  老狐狸和小狐狸瞬間完成交鋒，外人絕對看不出他們的心機。大軍一分為二，醇剛急忙抽調精銳，率領兩百萬大軍向陣前飛速移動。

  兩百萬冥雲戰士，數量不算少了，是土猛手下的三倍還多。

  星獸仍然圍著後軍轉，李源沒有讓它展開追擊。磁炫結界炮再次發揮威力，每炮下去都能衝散數十名冥雲巨人。

  這些冥雲巨人直接消失在兩軍陣前，他們會迷失在璀璨星宇中，遇到危險死在虛空或者死在蠻荒星球。

  總之他們不可能人人攜帶定位儀，況且冥雲宇宙的定位儀拿到小宏天來也不管用。當醇剛看向左右的時候，氣得渾身直發抖。身邊很多戰力扎實的手下已經不知去向，三波攻勢下來便是六千多炮，二十多萬人就這樣玩起星際迷航，估計有一多半人觀望不到戰場，會走上歧途。

  “土猛，李源，我會把你們帶入重生秘境，折磨一萬年。”醇剛仰頭髮出咆哮，連敵人的邊都沒有摸到就造成如此沉重損失，這是他來之前從未想過的事情，雖然他準備了幾張強有力底牌，卻沒有一種手段能在這個距離上發揮功效，還得再近些。

  “退。”土猛抬起手杖，號令麾下大軍。

  沒有人質疑為什麽要退，因為令行禁止是近一年半以來，用好多兄弟的性命換來的行軍鐵則。

  磁炫結界炮仍在對敵人進行轟射，徐夜白下令直到把每隻炮筒的十發炮彈用光為止，能阻斷敵方一分戰力是一分，只有迫不得已才會進行正面白刃戰。

  “敵人在撤退，跟我追上去。”醇剛的身體像蝦子一樣弓起，之後快速向前彈射，急切間他將速度提升到極致，超出大軍好些。

  聽到主上下達命令，很多身材異常魁梧的冥雲人高高躍起，緊緊跟在醇剛身後，覺得這正是建功立業的好時候。然而，對面忽然有光芒射來，又快又急。

  “轟，轟，轟……”

  成百上千道粒子洪流迎面而來，星空下立著一道身影，厚重的重型大弓握在手中，眼窩爆發凌厲藍光，仿佛正在打量一具具死屍。

  “狂妄。”醇剛身前豎起一面冰盾將粒子洪流擋了下來，他剛剛發出一聲吼叫，就覺得一股殺機降臨，強行挪移身體這才發現攻擊不是衝他而來，而是衝著後面緊跟他的那些手下去的。

  “不好。”

  確實不好了，明亮到刺眼的波動輻射開來，開始橫掃整片區域。

  這一刻，仿佛千萬道星光炸裂，又似一縷縷殺機拂過。不光緊跟醇剛的那些冥雲人受到極大傷害，後方緊隨而來精銳大軍也受到衝擊，銳利到極點的光芒透體而過，身體慢慢軟倒下去。

  僅此一擊，冥雲人向收割機切麥子那樣，成片倒伏下去。李源直接把群攻力量最彪悍的碎星拂塵劍給射了過來，那可是他一年多的探險成果，雜亂無章能量全部擠壓到一起，連黑魔方都快壓製不住，可謂手中除了血崖之外的最強殺手鐧。

  醇剛氣得當場狂噴一口鮮血，多少年辛苦培育起來的軍力就這樣去了小半，而且最讓他難以接受的事實是，人家正揚長而去，根本不給他對戰機會。另外，剛才這一擊太狠了，那可都是精銳戰士，滅殺五十萬人，就算五十萬隻螞蟻聚在一起，也有好大一坨，怎麽能說殺就殺？

  李源也鬱悶，他付出一年半辛勞凝聚出來的碎星拂塵劍就這樣用掉了，如果用在虛界平原上能解決多少問題？遇到幾億數量級的獸潮都能輕松擊潰，甚至可以和十億數量級的獸潮比劃比劃。不過對付醇剛這種人，就得把他打狠打痛，要不然不長記性，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有這一箭之威，醇剛再憤怒也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面對。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帶來的軍團連一次像樣衝鋒都無法完成，敵人到底有多少底牌？這場仗還怎麽打？還有必要打下去嗎？

  星獸始終在暗處遊走，血崖“咕唧咕唧”大快朵頤，倒是不再使用精神衝擊波了，因為精神衝擊屬於消耗品，來自生物臨死前留下的恐懼與殘念，用過之後等於完成一次獨特“淨化”。

  戰場向來是“負面情緒”的最佳來源地，可以讓血崖得到補充。而且死的生物越強大，之後形成的精神衝擊波也越厲害。

  血崖內部出現一團又一團黑煙，忽然產生一次震動，黑煙濃縮成黑色條紋，代表一顆能爆發精神衝擊波的“導彈”已經完工。隨後凝聚速度開始加快，無數暗影依附過來，使黑色條紋的數量增加到十道，而且還有進一步擴展趨勢。

  李源遠遠感應到這一幕，喃喃自語道：“血崖是一等一戰略武器，找機會應該帶上它去那些獸潮毀去的人類行星走一趟，我要讓伊林人承受死者的憤怒，也許能影響到他們的本體。”

  對血崖的了解每深入一分，心中的規劃也便清晰一分。也許當血崖成長到一定地步，可以把它煉入龍淵大劍，讓龍淵大劍名副其實，成為一把深邃如龍淵的殺戮之劍。

  李源的念頭一閃即逝，星獸再次貼近冥雲大軍，“嗡”地一聲精神衝擊波擴散，開始新一輪自相殘害。

  血崖的恐怖之處在於以戰養戰，只要敵人還在流血犧牲，它就可以持續不斷得到力量將禍害進行到底。不過，也不能大意，神聖天王可以傷害到星獸，進而影響到血崖，李源已經提前埋下指令，如果神聖天王靠近，星獸需立刻撤退。

  “嗷嗷，這就走了嗎？那個膽小鬼，不敢和我一對一開戰。”日珥揮舞拳頭，仍然盯著遠方的機甲，李源差點把他忘記。

  “好啦！有時候不能蠻乾，我們已經達到戰略意圖，敵人並非鐵板一塊，我會留下明顯線索讓他們找來，就怕他們膽子小不敢來。”

  “哈哈哈，能打架磨練我的戰鬥意志就好。你李源還不夠強，什麽時候把身上那些零碎全部用掉，不靠任何外力深入敵群才能磨練自己。”

  “白板戰鬥肯定很爽，可是我們人類所面對的形式十分艱難，必須無所不用其極，也許很快我就會遇到你所說的境況，把身上所有東西用掉，深入敵區打個痛快。”李源抬頭，不知道看向何方。

  沒有人知道，李源所說的深入敵區並不是指深入虛界平原，而是指深入伊林宇宙，只是他還在遲疑。以目前天狼軍打開的局面，作為軍團長有必要冒這份風險嗎？難道說，深入伊林人的地盤就能使自己成為永恆天王？

  似乎隨著歲月增長，肩膀上的擔子不斷加重，再也沒有最初那段奮鬥歲月的瀟灑。李源似乎有些理解傳說之中，那些忽然離去的神聖天王了。想要攀登高峰就要心無雜念，拋開滯礙。

  “我也要走上這條路了嗎？”李源捫心自問，只能無奈搖頭。他還沒有準備好，他還放不下。

  在小宏天這副棋盤上，李源退了一步。他指點土猛率軍進入一處恆星系，避入一條地形十分複雜的小行星帶，並且留下充足線索，做出吸引敵人前來姿態。

  然而，他越是這樣，敵人越小心謹慎，甚至停了下來，有些拿不準主意，接下來是進是守？

  “只要守住寒煙翠入口，難道還怕李源等人跑掉不成？”寒霸站出來發言，這是他那位先祖在背後示意，其實他更同意立刻揮軍殺過去。

  “愚蠢，看看李源一年來做出的成績，他越發的厲害了。而這是小宏天的時間，人類宇宙僅過去二十天。所以每多給他一分鍾，他的實力就會提升一分。而且經此一戰，那些先前脫離探險隊伍的機甲天王勢必回歸，拜托你們冥雲人不要這麽短視好不好？現在不殺他，等到他完成資源整合，你們都得死。”永夜組織天王握緊拳頭大罵。

  正如李源所說，敵方陣營並非鐵板一塊，無論戰與不戰，他把主動權交了出去。現在不戰就拖上兩三個月，等到小宏天即將封閉時再戰上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