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0章 萬千人中記一笑

  於今倒下了，反擊的槍聲隨之響起。

  艾峰和聞聲而動的護衛拔出槍，一邊找掩體，一邊朝槍手藏身的樓頂射擊。

  一時間槍聲大作。

  房間裡的林思聽見外面的動靜，要跑出來幫忙，艾峰頭也不回地說：“把於今拉回去，Alicia注意隱蔽，林思別出來，照顧好逗逗。”

  聽見艾峰的話，原本站在於今身旁的Alicia抓著於今的衣服把他往拐角裡拖，於今不輕，Alicia拖的很困難。

  見艾峰這邊的槍都很有準頭，樓頂的兩個槍手沒有戀戰，一人開了兩槍，撤退了。

  對面停止射擊，艾峰一邊換彈戒備，一邊大聲問道：“Alicia，於怎麽樣？”

  他問了兩遍，沒聽到回答。

  小心繞過柱子，艾峰的心猛地一跳——Alicia也中槍了！

  Alicia人靠在於今旁邊的牆上，正一口一口地往外吐血，顧不得對面的槍手是不是真走了，艾峰彎腰衝了過來。

  跪在地上，看著昏迷不醒的於今和意識已經模糊的Alicia，艾峰目眥欲裂。他先伸手摸於今的頸動脈，摸了幾秒，面色稍緩，接著他抓著Alicia的肩膀大聲說：“Alicia，聽得見我說話嗎？撐住，我這就送你去醫院，一定要撐住。”

  在墨西哥，不要指望警察能幫忙，也不要指望等救護車來救命。

  三分鍾後，院門大開，三輛車載著受重傷的於今、錢虓和Alicia前往最近的醫院。

  車裡。

  另一個隊員和艾峰分別幫於今和Alicia止血，艾峰一邊擦藥一邊喊著Alicia的名字：“撐住，撐住，就快到了。”

  車開到半途，Alicia悠悠轉醒。

  見她醒來，艾峰欣喜若狂：“Alicia……Alicia……你醒了……太好了……再堅持一會，馬上就到醫院了……”

  溫柔地看著艾峰，Alicia微張嘴唇，有氣無力地說：“艾，Don't-worry……I'm-strong！”

  一句“I'm-strong”，瞬間讓艾峰紅了眼眶，他喃喃地說：“你會好起來的……You-will-be-ok……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深深地看著艾峰的眼睛，Alicia努力想伸手握艾峰的手，卻使不出力氣，艾峰見了，趕緊抓起Alicia的手。

  用盡力氣握著艾峰的手，Alicia臉上綻放出天使般的笑容：“上次回來你問我有沒有想你，我說沒有，其實我是想你的。我知道那次讓你很失落，你現在再問我一次吧，我會回答Yes！艾，我喜歡這世界，我喜歡你，感謝上帝，讓我有機會說出來……如果我離開了，請你記得我，可以的話就記一輩子吧，因為我也會那麽做的……艾……”

  Alicia眼中的光彩暗淡下去了，她直直地看著車頂虛無處，仿佛那裡有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淚如泉湧！

  艾峰以為自己足夠冷酷堅強，卻不想當宿命的鐵輪碾過，心疼得沒有一絲還手的余地。

  這狗娘養的命運！

  這去他媽的人生！

  已經給我的為什麽要拿走？一定要拿走為什麽要給我？耍我嗎？

  “啪！”

  一腔悲憤無處發泄的艾峰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為什麽不對Alicia好點？

  為什麽不跟Alicia說“我喜歡你”？

  為什麽Alicia幾次說想去中國看看，卻不帶她一起走？

  艾峰，你知道你錯過了什麽嗎？

  現在知道了嗎？

  ……

  ……

  “真特麽疼！”

  ……

  好黑！

  好憋！

  好冷！

  這裡是哪裡？

  好像是在水裡，又不太像！

  我是死了嗎？

  這裡是地獄嗎？

  呃……天堂怎麽也不會是這種德性吧？！

  那肯定是地獄了！

  就知道鐵定來這兒報道。

  不知道邊學道那個家夥死後會去哪？

  他啊還真……咦……有光！！！

  ……

  ……

  受傷後第三天，於今醒了。

  他也是命不該絕，身中兩槍全都未及要害，第二槍讓內髒受傷，但不致死。

  神奇的是，錢虓也救回來了，當然他的傷比於今重得多，起碼要在床上躺一個月。

  於今蘇醒讓守在床邊三天的林思喜不自禁，也讓整個人瘦了一圈憔悴得嚇人的艾峰松了一口氣。

  說句最直接的，於今和邊學道的關系非比尋常，如果於今死了，眼下墨西哥、南非和巴西這一大攤子前途如何就難說了。原因很顯然，這種私人武裝性質的組織邊學道心裡肯定極為看重，沒了於今，邊學道未必放心交給艾峰。

  現在於今醒來，投入N多心血，眼看要走上軌道的安保公司可以大展拳腳了。

  醫生檢查完於今的身體數據後，同意讓艾峰等人跟於今交談10分鍾。

  把逗逗抱到於今面前讓於今看了幾眼，林思懂事地讓出位置給艾峰。

  林思跟Alicia認識的比於今和艾峰都早，見艾峰為Alicia傷心憔悴到脫形，林思心裡很是敬重，內心深處，她甚至有點羨慕Alicia，因為林思十分清楚，若死的是自己，於今也會傷心難過，但絕對不會像艾峰這樣深情，因為兩個男人根本就是兩種人。

  艾峰走到床邊，看著眼珠漸漸靈活的於今說：“感覺怎麽樣？”

  於今啞聲說：“老天爺不收我，我就還能再蹦達幾年。”

  艾峰點點頭：“這次是咱們大意了。”

  於今咧嘴笑道：“人在江湖飄，早晚得挨刀。我挨這兩槍，鬼門關走一回，日後就知道該怎麽穩妥行事了，所以你也別苦個臉了，老話兒不都說了嘛，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艾峰強擠出一絲苦笑：“有兩件事要告訴你。”

  “好事還是壞事？”

  “勉強算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先聽好消息！”

  “錢虓沒死，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只是還沒蘇醒。”

  “這算什麽好消息？”

  “他的命是咱們救的，經此一事，這個人應該可以吸收進來為咱們所用。”

  重傷過後精力不足，於今露出疲憊神色，問道：“壞消息呢？”

  深吸一口氣，艾峰咬著牙說：“Alicia……”

  看著艾峰，於今眯起眼睛問：“Alicia怎麽了？”

  熟悉於今的人都知道，每次於今眯眼睛都表示他動了殺心。

  看見於今的樣子，艾峰知道多疑的於今想岔了，顯然是在懷疑刺殺跟Alicia有關。

  “Alicia死了！”艾峰面無表情地說：“為了救你。”

  ……

  ……

  兩個小時後，艾峰一個人開車回到家裡。

  上樓，走到Alicia房間門外，他伸手輕輕觸摸Alicia掛在門上的幸運符。

  符在，人已不在。

  推開門，一股熟悉的香氣撲鼻，艾峰曾經覺得這香味有點衝，現在他卻覺得這是世上最讓他留戀的味道，他恨不能把這股香植在身體裡，好日夜相伴。

  窗前的正方形木桌上，擺著Alicia常用的化妝品和一個相框，相框裡是Alicia留下的唯一一張照片，不是正面，是扛槍打獵的側影。

  拿著相框，坐在Alicia的床邊，艾峰凝視照片裡的女人，久久一動不動。

  良久，他耳邊仿佛響起一次Alicia在車裡跟他一起看星星時問過的一句話：“你為什麽不愛笑？其實你笑起來挺好看的。”

  緩緩把相框舉到跟眼睛平行的高度，艾峰對著照片裡的Alicia笑，他把他能想到的所有笑容都表現出來，然後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