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定把你找回來

  被青瞳責令今夜不許再練劍，九音無奈，隻好回房歇息。

  練劍的時候出了一身汗，如畫打來浴湯，沐浴更衣過後，晨風閣那邊還是沒有動靜。

  把所有人遣回自己的寢房，九音也拂下牆壁上夜明珠的錦布，剛躺下，竟忽然感覺到房內闖入了一人。

  她嚇了一跳，與逸王爺去了一趟鳳棲，本來一直隨身攜帶的針盒竟不知道扔到哪去了，這會兒手上沒有暗器，隻得裝出一副熟睡的模樣，觀察著賊人的動靜。

  她不敢作聲，因為不知道闖進來的人會不會是滄海，那家夥最喜歡乾這種事，實在是前科太多。

  不過，她很快便發現了，來人不是什麽賊人，竟是這個王府的主人。

  聞著空氣中淡淡而熟悉的味道，她從軟榻上翻身坐了起來，看著黑夜中模糊的身影，悶聲道：“做什麽？”

  居然三更半夜偷偷溜進她的寢房，如同做賊一般。

  “做你。”風辰夜的聲音悶悶的，聽得出有幾分不悅。

  九音有點摸不著頭腦，無緣無故的，又在氣些什麽？莫不是今日進宮有人給了他氣受？

  她蹙著眉，沒好氣地道：“我要睡了，你回自己的地方去。”

  在外頭受了氣就回家拿她來發泄，簡直是渣男一個。

  隨即，又生起了自己的悶氣。

  這裡，不是她的家！

  “你就這麽急不可待地想要趕我走？”說話的同時，高大的身影已經在軟榻上坐落，這死女人究竟知不知道，他現在很火大？

  “我今天很累，不想吵架，王爺，就寢吧。”橫豎人已經來了，要把他趕走那是不可能的，她沒這個膽子。

  嬌小的身子往軟塌內側移去，看著他僵硬的身軀，柔聲道：“趕了這麽多天的路，你也該累了，歇息吧。”

  “不累。”

  本來已經躺下的人無奈爬了起來，向他靠近：“怎麽了？是不是哪裡又不舒服？”

  他逸王爺說不累，她哪裡敢自己先睡？

  “你才不舒服。”

  “風辰夜，我今夜不想吵架。”她是真的累了，身心疲憊。

  他微微怔了怔，聽得出她的疲倦，長臂一撈把她拉入懷中，看著她眉宇間淡淡的倦容，哪怕聲音依然藏著繼續不悅，但還是能聽得出其中的寵溺：“怎麽回事？”

  九音躺在他懷裡，抬眼看著他漸漸清晰起來的輪廓，想著風慕瑾夜裡對自己所說的話，想著他的過去，鼻子酸酸的，差點滴落眼淚。

  “可能是剛回來，一下子有點不適應。”不想與他深究這個問題，她伸出手撫上他的臉，細聲道：“今日進宮有沒有特別的事，皇上對你的證詞怎麽說？”

  “他能說什麽？不過是些形式的東西。”該交的證據，早在李文成自盡的第二日，便有專門的人快馬加鞭回京交給皇上，他回來進宮面聖，也不過是虛應一下罷了。

  “那為什麽剛才這麽氣，在氣什麽？”還以為他真在外頭受了氣呢，雖然她很難想象有誰能給他逸王爺氣受。

  說到這點，風辰夜還是有幾分氣悶的。

  “為什麽這麽晚還不來找我？”不知道沒了她在身邊，他在軟榻上輾轉難眠一直無法入睡麽？

  鳳棲一行大半個月，哪個夜裡兩人不是睡在一起的？習慣，真心是個可怕的東西。

  九音心裡亂了亂，一絲訝異：“你一直在等我？”

  見他不說話，她又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入夜時分。”又是冷哼，明顯心裡在不高興。

  “那你不命人來尋我？”

  “你自己有手有腳的，不會主動一點麽？我院裡的人又不會攔你！”居然讓他一直等到賭氣上了軟塌還不來，弄得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實在忍不住才踏入她的寢房。

  她有這麽忙嗎？居然不主動去伺候他！

  九音揉了揉額角，知道兩人之間又有誤解了，不過，這點小誤會，真心不算什麽。

  “明日我去找你一起用晚膳。”她妥協道。

  “明日誰知道我在不在。”等了那麽久，哪有這麽容易氣消？

  “哦，那我不去了。”她撇嘴，想要從他腿上爬下來。

  風辰夜用力把她禁錮回去，氣道：“你敢不來，我做死你！”

  “……”小手落在他的右臂上，她輕聲問道：“今日感覺如何？好些了嗎？”

  “早好了。”雖然還是使不出太多力氣，但，做點小事情還是可以的，“要不，試試？”

  良辰，美景，俊男……她無力抗拒，也不想抗拒……

  很久很久之後，九音才迷迷糊糊地意識到，逸王爺的右臂真的好了，雖然想恢復到過去的強悍還需要些時間，但，至少可以正常使用了，甚至，使用起來還能靈活。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不會想我？”她忽然很矯情地問了一句。

  他俯身，用力，啞聲道：“天涯海角，也會把你找回來，一頓好打。”

  “……”無言，不是無話可說，而是完全說不出來。

  千言萬語，在汗水與力量的瘋狂糾纏下，最終隻化作一聲如夢似幻的嚶嚀：“嗯……”

  ……

  一大早，風慕瑾踏著晨曦進了皇宮，走進容華殿。

  華榮殿一如過去般，安靜，清幽，沒有熱鬧的氣氛，也沒有蓬勃的朝氣，永遠那麽靜，那麽安寧。

  看著四周熟悉的景致，風慕瑾有幾分失神，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這裡了。

  慕清容剛起來沒多久，宮女們正在伺候她梳妝。

  今日的她一身隨意的裝束，淺紫素衣，發髻也是隨意綰在腦後，與這宮裡任何一個妃子完全不一樣的打扮，如此清雅恬靜，更像是個與世無爭的清閑女子。

  但風慕瑾知道，他的母妃永遠不會清閑，永遠，有忙不完的事情。

  看到一身淺綠素衣的風慕瑾，慕清容眉眼一亮，忙站了起來，向他迎了過去。

  “兒臣見過母妃。”風慕瑾來到她跟前，傾身行禮道。

  “免了免了，皇兒，母妃和你說過多少次，私下裡沒必要跟母妃行禮。”她忙過去扶他，忍不住責備道：“你身子不好，快坐下來歇著。”

  風慕瑾沒有抗拒，與她一道坐到玉椅上。

  其實他沒她想象的那般脆弱，只是這麽多年來，已經習慣了母妃的呵護。

  “你有多久沒來看母妃了？”看著他愈發俊逸絕色的臉龐，慕清容是真的越看越喜歡，對自己的兒子簡直滿意得不得了。

  只是可惜，那身子……

  她眸光黯了黯，卻在抬眼看他時，眼底已經換上了溫婉的笑意：“皇兒大清晨來找母妃，是不是有什麽急事？”

  雖然只是隨意的問話，卻也讓風慕瑾心裡對她生起了繼續愧疚，他確實太久不來看她了，不喜歡這座皇宮，進宮的次數便也越來越少，到後來，竟讓母妃親自到瑾王府去看他。

  身為人子，始終有幾分過意不去。

  “對不起，母妃，以後我會時常來看你。”

  “母妃去看你也是一樣的，你的瑾王府修建得不錯，母妃也很喜歡。”只要能相見便好，她並不介意用什麽方式去見他，更何況他身子素來不好，她也不想讓自己的愛兒奔波勞累。

  “說吧，究竟找母妃有什麽事？”知兒莫若母，這時候來找她，絕不會是單純為了來看看她。

  風慕瑾淺淺笑了笑，一絲尷尬道：“確實是有事情想要母妃幫忙。”

  “什麽事？”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想讓一位姑娘進鳳盟。”

  慕清容挑了挑眉，一絲訝異：“姑娘？”

  若她沒記錯，她這個皇兒素來不和姑娘家來往的，一想到他或許是有了意中人，慕清容一雙眼眸頓時閃亮了起來：“是哪位府上的千金？母妃可認識？什麽時候帶來讓母妃看看？”

  她的皇兒總算開竅，願意與姑娘家來往的，身為人母的，這一刻激動得差點熱淚盈眶。

  她本以為，這輩子真的沒機會當人家外祖母了。

  蒼天憐見，她的皇兒終於想通了。

  相對於慕清容的激動，風慕瑾卻是顯得有點意興闌珊，一想到自己幫著別人與素來護他的四皇兄抗衡，心情便頓時沉重了起來。

  見他臉色不太好，慕清容訝異道：“怎麽了，皇兒？是不是那姑娘家不喜歡你？”

  但，依她皇兒這般出色的人才，哪個姑娘家會嫌棄？

  “是不是知道你身子不好，不願意？”她皺了皺眉心，一絲不悅：“皇兒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的，你告訴那姑娘，本宮以性命擔保，我皇兒定能長命百歲！”

  看出她眼底的認真，風慕瑾無奈，搖頭淺笑道：“母妃想太多了，不過是個朋友而已。”

  慕清容也不拆穿她，他素來厭惡女子，哪來的姑娘朋友？怕是兩人的感覺尚未穩定，自家皇兒還在追求階段。

  “你想讓她在鳳盟出任什麽職務？”她柔聲問道。

  她皇兒不懂得討好女子，她為他討好便是，難得見他對女子動心，這次，說什麽也不能讓人從她手中溜走。

  瞅著她唇邊那抹志在必得的笑意，風慕瑾隻覺得好笑：“母妃，別把人嚇到了。”

  “你放心，母妃一定不會嚇跑你的準娘子。”等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等來這麽個機會，她自然會慎之又慎，哪敢亂來：“皇兒，究竟是哪家的姑娘？母妃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