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有點喜歡你

  九音才剛從長廊下來，步入前院，風慕瑾便已注意到她的存在。

  回眸看去，見她向自己走來，他忙站起來向她迎了過去：“以後走路都要小心些，不要走那麽快，也不要走得太急。”

  九音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從前哪怕自己向他走去，他也習慣了留在原處等待著她的到來，可現在知道她腹中或許有了孩兒，他打破了一直以來的習慣，處處以她為先。

  其實她真的很想問一句他究竟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還在恨著她。

  但風慕瑾明顯不想跟她說這些傷感的話題。

  涼亭下的石桌上放了幾本醫書，全是他翻看過的，只是翻了一下午也未曾從裡頭髮現一些關於女子懷有身孕這方面的醫學。

  從前他也曾專研過一些醫書，只是研究的大多數都是醫理和各種各樣的毒藥，對懷孕之事從未關注過，也因此看到九音不斷乾嘔時，連慕清容都看出來異樣，只有他完全不明所以。

  兩人在涼亭下坐了好一會，只是說著一些無關風月的事情。

  等到老杜把膳食端了上來，簡單吃了幾口之後，風慕瑾把九音送回到寢房，便匆匆離開了西廂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九音回房的時候如畫和青瞳她們也回來了，看到她，紅袖追了過去笑道：“姑娘，王爺今日又去鳳盟接你了。”

  九音一怔，回頭看著四人，納悶道：“那王爺現在……”

  “接不到你，心裡有點不太舒服，不知道去哪了。”惠兒聳了聳肩，如實回著。

  “他沒有和你們一起回來嗎？”九音有點訝異。

  之前風辰夜去接她，雖然與她們不同一輛轎子，但至少四人是跟在他們身後的一道回府的。

  如畫淺淺笑著，無奈道：“大概是生悶氣去了，所以連我們也一同氣著，見他臉色不怎麽好，我們也沒敢靠太近，便自己回來了。”

  九音輕吐了一口氣，思索了片刻才舉步進門，不理會這事。

  她現在心裡真的很煩悶，完全理不出個頭緒來，若是今夜風辰夜不來尋她，她也不去晨風閣了，這個時候，她還沒想好要如何面對他。

  在如畫的伺候下沐浴更衣之後，她躺在軟榻上翻看書籍，翻得無聊時隨手把書籍一扔，抱著自己的雙膝幽幽歎息了起來。

  怎麽辦？她居然有可能懷了風辰夜的孩子，將來究竟要怎麽辦？

  都怪自己沒在意，居然沒想到這個問題，可她現在這樣……

  她煩悶地抓了抓腦袋，忽然從軟榻上翻了下來，隨意披上外衣朝門外走去。

  她想去見見戰傾城，想看看他回來了沒有，但想到現在是深夜時分，她如此去找戰傾城，若是被那個小氣吧啦的男人知道，又不知道會氣成什麽樣。

  以她現在的體力和精力，完全沒辦法應付他的脾氣。

  走到院中，見小桃和老杜在一旁不知道忙些什麽，她走了過去，看著向她行禮的小桃道：“有沒有聽說將軍回來了沒有？”

  “姑娘，你是說戰神將軍嗎？”小桃一直認為兩人是義兄妹，聽她問起，忙道：“今日午後便回來了，聽他們說將軍是出了一趟遠門，剛剛才回皇城的，回來之後便一直在院裡呆著，似乎也沒見他出來過。”

  九音心裡微微抖了抖，找了個借口打發了兩人之後，便朝西廂院門走去。

  她走得很慢，因為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去見傾城，要不要把事情告訴他。

  若是傾城知道她懷上風辰夜的孩兒，他心裡會不會難受？畢竟在他的想法中自己依然被他視為未來的娘子，一個未過門的娘子懷了別人的孩子，他會怎麽想？

  走到院門的時候她又忽然停了下來，總覺得自己現在這樣的情形真的不適宜去見他，如此去見他究竟算什麽？若是告訴他這事，他又能為她做些什麽？

  心裡很亂，也無法做出決定，迎著清風，她幽幽歎息。

  究竟該怎麽辦？

  ……

  最終九音還是決定不去看戰傾城，在這種情況下，兩個人見面對事情沒有半點好處，反倒會引來不必要的事端。

  在還沒有決定自己下一步該如何走下去之前，就是見了面她也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麽。

  轉身，遠遠望去，寢房內已經亮起了夜明珠光。

  她喜歡安靜，所以入夜之後伺候過她沐浴更衣，收拾好一切，如畫她們便不會再去打攪她。

  回房時房內安安靜靜的，她把房門關上，正要往軟榻走去，卻忽然感覺到房內有一種強烈的存在感。

  舉目望去，玉椅邊靜立了一抹素白的身影。

  他永遠都如此安靜，若他不說話同時把氣息收斂起來，別人真的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九音深吸了一口氣，一顆心頓時跳得飛快。

  他今日才回來，夜裡便來尋她，在他心裡她究竟算什麽？

  從前她很想知道，可到了現在她竟開始有了幾分害怕。

  戰傾城還像從前那樣，靠近她的時候伸出長臂想要把她納入懷中，九音卻微微退了半步，下意識躲開他的觸碰。

  戰傾城盯著她的臉，一雙如濯石般黑亮的眸子閃過幾許困惑，靜若的俊顏微微蒙上一絲絲憂鬱之色，他平靜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九音一怔，抬頭看他：“為什麽這麽說？”

  “我回來的時候聽到他們在說。”他的聲音悶悶的，很明顯心情不太好。

  “說什麽？”九音挑了挑眉，他居然也會聽那些下人的閑言碎語，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還以為他什麽都不在意，也懶得理會。

  “他們說你和逸王爺的感情越來越好，我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我今日才回來，之前一直不在你身邊，我有點擔心。”他道。

  “擔心什麽？”

  戰傾城沒有說話，只是一直安靜地看著他，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擔心些什麽，但是這幾天心裡一直有著不安，總覺得他離開了便無法再守護她。

  一旦不能守護她，她很容易會變成別人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想，很奇怪的感覺。

  “我想我真的有點喜歡上你了，九音。”茫然了好一會，他忽然道。

  九音呼吸一窒，又不覺退了半步遠離著他：“其實你根本不懂什麽叫喜歡，不要說這些話了。”

  “到椅子上坐著，我們好好說說話，我想抱你。”他又伸出手，這次不理會她的抗拒，直接把她納入懷中。

  出去十幾日，每每閑下來的時候她的音容笑貌總會不經意在腦海裡閃過，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喜歡一個人，長這麽大，從未試過這般為了一個女子而心緒不寧。

  這種感覺很奇怪，從頭到尾如同影子一般一直跟隨著他，就連夢裡也不願意放過。

  他時常會夢到她，夢到她在風辰夜身、下苦苦掙扎，而他卻無能為力。

  每次醒來時，總是一身冷汗。

  他用力摟著她，良久才低聲道：“我後悔了。”

  九音沒有說話，這一刻忽然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麽，心裡很亂，在他抱上自己的那一刻，一雙眼眸頓時潮潤了起來，眼淚差點忍不住滑落。

  他說他或許真的喜歡上她了，不是因為責任，不是因為她適合，而是單純的喜歡上她。

  可是，為什麽到現在才跟她說這些？一直求而不得的東西忽然送到她的手上，為什麽沒有幸福的感覺，反而覺得心裡很不安？

  戰傾城沒有告訴她自己究竟後悔了什麽，只是在抱了好一會之後忽然放開了她，大掌落在她的臉上，長指把她瘦削的下巴勾了起來，低頭便吻了下去。

  一個淺淺的吻，沿著她的唇線，他溫熱的舌尖慢慢劃過，一點一點，如同對待著最神聖最珍視的寶貝一般，吻得重了也怕吻碎了她。

  他貪婪地聞著她的氣息，她獨特的幽香，等這個淺淺的吻再也滿足不了自己的時候，他忽然探出舌尖撬開她的唇齒，想更深一步去探索。

  九音完全沒有抗拒，又或者說對傾城她從來就不會抗拒，他的存在就如嫡仙一般，只要是他想要的，哪怕要的是她的性命，她想她都可以不顧一切全部給他。

  滾燙的舌慢慢闖入，在她的檀口中肆意搜刮，他兩條結實有力的長臂環過她的腰，把她用力揉向自己，仿佛想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裡一般。

  這樣一個吻，把他十數日以來心中的不安漸漸驅散，讓他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

  原來真的那麽想她，想得連自己都控制不來，這種感覺，二十多年從來沒有出現過。

  對她的虧欠已經被一種叫渴望的情愫給壓了下去，現在見到她，想的不是他欠她多少，而是他想要她多少。

  忽然，他一個彎身把她抱了起來，大步往軟榻走去。

  夜明珠還在散發著無窮的光亮，把房內的一切照得如此真實。

  九音睜開眼眸，看著近在咫尺那張足以讓任何女子驚為天人的俊顏，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把他推開。

  可是，她舍不得，也清楚自己無論如何推不開。

  一個吻漸漸變了味道，他的唇沿著她的臉龐慢慢吻向她的耳際，炙熱的氣息縈繞在她的耳邊。

  “九音，九音……”

  他低低呢喃著，不知饜足地吻著她的臉，她的唇，她的耳，還有她的細致的頸脖。

  忽然他大掌一揮，夜明珠上的錦帛被掌風揚了下來，房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