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不要離開我

  九音走到桌旁，坐在椅子上，看著桌上的茶點，不知道為什麽，視線裡的茶點變得越來越模糊，她越來越看不清。

  眼角酸酸的，伸手揉了揉，竟揉出了一手的淚珠。

  他走了，他不要她了，從此之後他就是她的七皇弟，她和風辰夜共同的七皇弟……

  小手不自覺伸到唇邊，張嘴用力咬著手背，豆大的淚珠沿著她的臉不斷滑落，落在手背上，再沿著手背滴落在地上，轉眼間消失無蹤。

  原來不知不覺中，風慕瑾已經扎根在她的內心深處，再也拔不掉了。

  剛才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絕望，那份絕望像是同時從她心底升起的那般，痛得她連呼吸都困難。

  寶兒安全生下來了，也安全被送走了，她再沒有後顧之憂，所以，以後她就要回到風辰夜的身邊，以後她和慕瑾便什麽都不是了，等回到皇城內，他就會給她丟一份休書，還她自由。

  風辰夜總能想到辦法把她帶回到自己身邊，哪怕她曾經是瑾王妃，他也能給她一個全新的身份，讓她安心留在逸王府裡，是不是？

  她從不懷疑他的能力。

  可是，一旦回了逸王府，這輩子和慕瑾就絕對不會再有將來了。

  他不像那個傲嬌的男人，懂得主動去找她，當他認定她跟在他四皇兄的身邊可以過得幸福時，他一定會忍住所有牽掛，永遠不再來找她，甚至還會躲開她。

  這就是她想要的嗎？

  她不想，不想這樣！她貪念著風慕瑾的溫柔，貪念著他給自己的柔情和暖意，她不想離開他，她想永遠吃到他給她做的早點，永遠吃到他親手為她做的飯菜。

  哪怕沒有錦衣玉食，哪怕只是簡簡單單的一頓飯，她都可以吃得津津有味，可以過得很幸福。

  抓起碟子上的糕點湊到唇邊輕輕地咬了一口，那熟悉的味道，那摻和著他氣息的味道，吃在口中，酸在她的心裡。

  眼淚又落個不停，差點忍不住哭出聲來。

  慕瑾不要她了，可是，她已經回到風辰夜身邊了，哪裡還能奢求風慕瑾要她？

  為什麽會這樣？她為什麽變得這麽不懂自愛，居然想要同時擁有兩個男人？

  但，離開慕瑾她舍不得，她真的舍不得……

  把面前的盆子推開，她趴在桌子上，再也忍不住咽咽嗚嗚哭泣了起來。

  哭泣是弱者的行為，可她真的忍不住。

  慕瑾，她不要離開慕瑾，她也不要離開夜，怎麽辦？怎麽辦？

  不要丟下她，不要離開她，不要……

  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房內的人什麽時候進來的，直到一隻溫熱的大掌落在她頭頂上，輕輕揉過她的青絲，她才猛地抬頭看著他。

  視線裡那張臉依然如此完美，依然好看到令人怦然心動，他的目光還是那麽溫柔，當中藏著無數的寵溺和深情，可卻，愣是多了幾分疏遠和無奈。

  她咬著唇，咽嗚了一聲，霍地站起撲到他的懷裡，失聲痛哭道：“不要離開我，不要！不要丟下我……嗚嗚嗚，慕瑾不要，不要離開我！嗚……”

  風慕瑾用力閉上眼，用力把她困在懷中，心酸了也痛了，更是無止境地在撕扯。

  若她可以對自己狠一點，告訴他她回到他四皇兄身邊，以後再也不需要他了，他也可以轉身離開，哪怕再舍不得他也一定能做到。

  可她為什麽要哭得這麽淒涼？為什麽要哭著讓他不要離開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氣，大掌落在她頭頂上，把她的小·臉用力摁在自己的胸前，不讓她抬頭窺探到自己眼底的苦澀：“九音，你看清楚，我是慕瑾，不是四皇兄。”

  “嗚……”九音更用力抱緊他，哭得更是淒涼。

  她看得清楚也感受得清楚，心裡從未有過的酸楚。

  她愛上他了，不知道這樣的愛算不算得上廉價，愛著風辰夜的同時也愛上了他，可是，她舍不得放開，永遠都舍不得。

  “慕瑾，我對不起你……”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和四皇兄本就是一對。”

  “慕瑾……”想要抬頭看他一眼，可他的大掌摁在她的頭頂上，就是不讓她抬起來看自己半眼。

  九音不再掙扎了，抱著他時仿佛生怕他會從自己身邊離開那般，很用力很用力地抱著。

  她壓著嗓子，哽咽道：“慕瑾，怎麽辦？我離不開你，我也不想離開他，怎麽辦？怎麽辦？”

  明知道這些問題要不到答案，哪怕要回來的答案也是他對自己的安慰，可是，她還是止不住淒涼地哭著，眼淚藏也藏不住，就這樣一連串地滑了下來。

  怎麽辦？她到底要怎麽辦？水性楊花的結果，會不會到頭來一無所有？

  他和風辰夜，甚至傾城，他們全都會離開自己是不是？

  他們都會拋棄她的，誰都不想要一個不專心的女人，誰也不願意。

  “九音……”

  “不！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要，嗚嗚，不要啊，嗚嗚嗚……”不要再跟她說什麽離去的話了，她受不了，她真的受不了。

  若他不要她，她會活不下去的，她會心痛而死的。

  “慕瑾，別離開我，我是你的娘子，我和你拜過堂成過親的，你不可以丟下我……”

  風慕瑾覺得自己要瘋了，真的快要瘋掉了，被這個小女人弄得徹底瘋狂！

  她為什麽不給他一句絕情的話語，讓他徹底死心？從今以後他或許也可以站在他自己該站的地方，遠遠看著他們，祝福他們。

  在這種時候，她竟告訴他，她是他的娘子！

  娘子，那是一生一世的，從他娶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想過這輩子還會再娶別的女人，她說給他納妾，他也只是隨她鬧騰。

  當初想著只要他有了其他女人，他就不會在對著她的時候繼續這麽痛苦，可他後來才發現，換了其他女人他一定不願意去碰她們。

  他不願意去親她們的嘴，不願意去牽她們的手，更不願意讓她們光禿禿出現在他的視線裡，甚至去吻她們的身子……

  那些事情，想想都覺得難受！

  唯有面對她的時候，這一切才會變得如此令人期待。

  但他真的可以忘掉一切，只要她放過他，他可以做到的。

  “九音。”他用力抱著她，分明說著無情的話語，可那擁抱卻是如此的有力：“你和他該回到一起了，你始終是四皇兄的人。”

  “可我也是你的娘子，慕瑾，我是你的娘子啊！”她低喊著，半點不願意放開。

  她知道自己很任性，任性得叫人不恥，可是，她知道只要自己今日放開了他，這個男人就會從此徹底走出她的生命。

  他會離開她，離得遠遠的，從此，她再也感受不到他溫柔的懷抱，再也無法聽到他急促的心跳聲，更加無法與他抱在一起，偶偶細語說著貼心的話語。

  他走了便什麽都沒了，她的人生再也不會圓滿了。

  “慕瑾，慕瑾，不要離開我，我不要你走……”

  “九音……”

  “我是你的娘子，是不是？你說過一輩子都會守護我的！我不許你走，不許你丟下我，嗚嗚……”

  風慕瑾垂眸，看著她沾滿了淚珠的臉，忍了好久沒忍住，終是想要探出長指為她把淚珠拭去。

  可她的眼淚落得太多，哪怕十指齊用也永遠擦不完拭不乾淨，最終，他低頭輕輕吻了下去，用自己的雙·唇為她把眼淚一點一點吻乾。

  以為只要讓她停止哭泣，讓她別再落淚，自己就可以放開她，可就在他想要放開的時候，九音忽然臉一側，直接以自己的薄唇咬住他的下唇，用力咬了一口。

  這一下，沒有咬痛他的唇，卻咬痛了他的心。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裡重演著，她的調皮，她的隱忍，她的小氣，她的溫婉，她生氣時爆發的小宇宙，她開心時爽朗放肆的大笑，她的好，她偶爾的壞，她的一切一切，他如何舍得丟掉？如何舍得？

  “音兒……”他再也忍不住，大掌落在她後腦杓用力吻了下去。

  這個女人是唯一一個與自己相處了那麽久，與他那麽親密的女子，也是他唯一的娘子。

  哪怕她為他四皇兄生了孩兒，哪怕她心裡想的念的全是別的男人，可他從不在意，和她在一起的時光總是那麽開懷，笑是肆意的笑，不需要有任何顧忌，生氣的時候，偶爾也可以放肆地與她吵鬧。

  在她面前自己的七情六欲才能毫無顧忌地表現出來，她是他生命裡唯一的真實唯一的放肆，他不想放她走，一輩子都不想。

  “音兒……”

  “不要離開我。”九音牽上他的脖子，任由自己在他的氣息下徹底淪陷。

  這一刻什麽都不想，什麽也不用想，隻想抱著他，隻想和他在一起，永遠不會分離。

  知道有些人錯過了就會錯過一生，她不想也不願意，只是不知道自己和他這樣究竟是在向快樂邁步，還是一步一步走進地獄裡。

  風慕瑾再也顧不得其他了，心愛的女子就在懷裡，甚至主動在吻著他。

  想了那麽久，盼了那麽久，這一刻，一切真實出現在自己面前，他什麽都想不起來，只知道他要她！

  他要這個女人，要她徹徹底底成為自己真正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