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顫巍巍的雙手,撫著玉容歌的臉頰,捏了捏,而後又將玉容歌的手臂捏了捏,頓時眼淚冒得越發凶狠了。
“容歌,容歌,對不起,對不起。”是她錯了,大錯特錯了,她不該那般任性的,不該什麽都不跟他商量,就自做主張地認為是為了他們好,是她錯了,她將自個兒折磨了不說,還將容歌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這段日子,她過得痛苦,可是因為肚子裡的孩子,她還能熬過去,可容歌呢,她還真的不知道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對不起,對不起,容歌,是我錯了,我不該離開你的,我錯了。啊——”劇烈的疼痛,頻繁地朝著安寧席卷而來,安寧咬著被子的一角,滿頭滿臉都是大汗。
她知道,孩子要出來了,她的孩子要來了。
“容歌,你,你出去。”
“不,寧兒,我不出去,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你,我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跟寧兒在一起,我不要出去,我好怕這是一場夢,醒來又看不到寧兒了,所以,我不出去,要就在這裡陪著寧兒,一直都陪著。”玉容歌堅持要呆在這裡,握緊著安寧的手,牢牢的,不肯松開。
而這個時候,安寧肚子那裡是疼得越發厲害,整個人有一種想要爬上牆的感覺,她的手,扣在玉容歌那裡,疼得將他的掌心都刺破了,留下深深的道道血痕。
“夫人,開了,開了。夫人,加把勁,加把勁啊,用力,用力啊,都能看到孩子的頭了,你再用力一些,再用力一些。”產婆不斷地鼓勵著安寧。
安寧呢,深深地憋了一口氣,死死地咬住被子,用盡全身的力氣,一鼓作氣,將孩子給衝了出來。
哇——
一聲洪亮的啼哭聲,終於若天籟般的聲音,傳到了每個人的耳裡,透進了每個人的心裡。
生了! 生了!
她的孩子,孩子還好嗎?
安寧努力地撐著身子,非常虛弱地睜開眼睛。“容歌,容歌,把孩子抱過來,讓我看一下。”
“孩子,產婆抱過去清洗了,不會有事的,倒是寧兒,你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哪裡感到不舒服的?要不要我去叫大夫過來瞧一下?”玉容歌仔仔細細地盯著安寧,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安寧身上,就連剛出生的孩子,都顧不得去看一眼,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不用了,容歌,我沒事的,我自個兒的身體我自個兒相當清楚,這只不過是生完孩子用了力氣,所以我才這般虛弱的,等我休息個幾天,就會完全恢復的,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倒是孩子,容歌你看到我們的孩子如何了,是男孩還是女孩,怎麽樣,健康嗎?”玉容歌拿著乾淨的帕子,貼心地給安寧,輕輕地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還有手心上的汗珠,至於他自個兒手心受傷了,卻是一點兒都沒有在意。
“我都沒有去注意這些,等會產婆清洗完了再抱到我們面前的時候,我們不就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了嗎。”
玉容歌其實吃味得很,寧兒一心就隻記得牽掛孩子,也不多注意注意他,他可是被寧兒這次突然離開給折磨得不成樣子了,先前不好訴苦,現在寧兒孩子都生完了,他的委屈,他的痛苦,寧兒可得好好地賠償給他才行。
那安寧呢,見玉容歌如此模樣,頓時噗一聲笑出聲來,容歌啊容歌,還真是撒嬌不改,什麽人都吃醋,這會兒連自己的孩子都吃醋,實在是讓人無奈得很。
“你啊——”安寧抬起手指,輕輕一點玉容歌的額頭。
“那可是我們的孩子,你怎麽可以這麽不關心呢,去,趕緊的,看看去,抱抱孩子,要不然,往後孩子可不會親近你這個做爹的了。”這安寧正訓著玉容歌的時候,那慕容航樂呵呵地抱著一個繈褓過來了。
“寧兒說得對,你這個做爹的怎麽一點不像個做爹的樣子,我的外孫孫,你往後可得看清楚了,你外公我可是疼你的,而你的爹呢,就隻記得疼你娘,卻不疼你這個小子。”說著,慕容航稍稍扯了扯嬰兒的繈褓,將那個紅紅的嬰兒指向玉容歌的方向看著。
那安寧呢,一見到她的孩子,立即溫笑道:“爹,將孩子給我看看。”
“好勒,寧兒,你瞧,這孩子長得可俊了,五官方面有像容歌的地方,也有像寧兒的地方,這小子長大後啊,絕對是個美男子。”慕容航的手指點著嬰兒的小臉蛋,只見孩子睜開眼睛,看了看,又閉了回去,不再搭理慕容航了。
“這小子,還挺有個性的,瞧瞧,說不理人還不理人了。”慕容航這會兒就跟個老小孩一樣,還手指頭不斷地戳著嬰兒的小腳丫,玩刷著捏了捏。
邊上的玉容歌呢,見此也頗有興趣,一雙桃花眼,熠熠發光,他也學著慕容航那樣,玩起了嬰兒的另外一隻小腳丫。
小孩子的腳好小啊,也好軟啊,還有這小胳膊,小臉蛋,整個都小小的,軟綿綿的,還挺好玩的。
玩得興起的玉容歌,還越玩越上癮了,卻不知道,嬰兒這個時候不爽了,不舒服了,直接小腳丫一腳踹到了玉容歌的鼻子上,還很不客氣地直接一泡尿撒到了玉容歌整張臉上。
“哈哈哈哈哈哈——”慕容航見此哈哈大笑起來。
“外孫啊,你小子實在是太厲害了,直接就往你爹臉上撒了一泡尿,你這膽子可比外公小時候大得多了,長大後一定是個出息的小子,比你外公肯定要強得多。”慕容航那是樂得合不攏嘴,抱著嬰兒飛高高了。
“外孫啊,外公帶你飛高高,飛得高高的,這樣啊,你長得快一點,也長得高一點。”而玉容歌呢,一臉鬱悶地瞪著那個小小的嬰兒,這小子生來肯定就是跟他不對盤的,這麽對待他這個爹,看他以後怎麽收拾他。
這玉容歌想著,視線轉向安寧,想跟安寧說兒子欺負他,可發現安寧的視線全在兒子那邊。
“爹,這孩子才剛出生呢,你可別這樣,萬一嚇到了孩子怎麽辦?”安寧眼看著慕容航抱著孩子甩得那麽高,她整顆心都要提起來了。
“女兒啊,放心,你家小子擔子大著呢,這點飛高高算什麽,你瞧,這孩子高興著呢,雙手雙腳動得歡實。”慕容航指著繈褓中嬰兒手足舞蹈的樣子給安寧瞧,安寧呢,見那孩子還真的一點都沒有被嚇到的樣子,反而玩得高興,便也就隨慕容航跟外孫繼續玩著了。
當然了,慕容航雖然是個武將,可心思極為細膩,眼下見女兒母子平安,夫妻團聚,自是不會在這種時候打擾女兒跟女婿的。
他抱著外孫,玩著玩著就到了外邊屋子裡去吩咐奶嬤嬤給孩子喂奶了。
留下安寧跟玉容歌呢,就在裡屋裡,二人靜靜地看著對方,稍刻,玉容歌賭氣地坐在安寧的身邊。
“寧兒,你都不關心關心我,隻關心那個臭小子。”
“你啊,跟自己的兒子計較什麽呢,那可是你兒子。還有,你這個樣子不難受嗎?總得去沐浴一下,換套衣袍吧。”被兒子撒了一泡尿在身上,雖說沒什麽味道,但是安寧還是覺得玉容歌去清洗一下舒服一些。
可玉容歌呢,隨手拿起邊上的帕子,擦了擦臉,其他地方就不在意了。“沒關系的,不過是被那小子撒了一泡尿而已,擦擦就行了。不過,等他再長大一些,我這個做父親的總能扳回一局來的。”
“你啊你,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你才好了。”安寧點著玉容歌的鼻子,這麽幼稚的爹,將來真的能收拾兒子嗎?安寧表示深深地懷疑。
而玉容歌呢,此時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思念,將安寧牢牢地抱在了懷中,靜靜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寧兒,就這樣,這樣讓我靜靜地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聞著熟悉的味道,還有一種特別的香香的味道,玉容歌覺得整個人都舒心了,安心了。
終於,終於見到寧兒了,寧兒回到他身邊,回到他的懷抱裡,這一刻,失而復得,沒有什麽能比這一刻更讓他感覺到幸福的事情了。
“寧兒,寧兒,寧兒。”他喃喃地叫喚著。
“我在,我在,容歌,我在這裡。”安寧靠在玉容歌的懷裡,撫慰著他受傷的心靈。
“寧兒,以後再也不要離開我了,不要再這麽對我了,好不好?”有這麽一次刻骨銘心的折磨,玉容歌不想再面臨這種瘋癲,崩潰的狀態了。
而安寧呢,她也認識到了,這次完全是她的錯,她認錯。“對不起,容歌,是我傷害你了,對不起,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不過我答應你,往後我再也不會,不會再離開你了,不管發生任何情況,我都要與容歌,生生死死都在一塊兒。”她也受夠了這種思念的苦楚,她也不想再經歷第二回了。
“那你一定要說話算數,說到做到才行。”玉容歌盯著安寧的眼睛道。
“那我發誓,發誓再也不離開容歌。”安寧舉起二個手指頭開始發誓,玉容歌卻伸手捂住了她的紅唇。
“不用發誓,我不想寧兒出任何的意外,所以寧兒不用發誓,我相信寧兒,寧兒往後再也不會騙我了,也不會再離開我了。”玉容歌此言一出,安寧紅了眼眶。
“容歌,謝謝你,謝謝你還肯這般信任我。”
“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劫數,也是我唯一的幸福,我自是相信寧兒的,只要寧兒承諾的,寧兒就絕不會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