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安寧便忙完了,然後叮囑玉容歌將這些藥物都收好。玉容歌呢,他很清楚安寧的脾氣,因而安寧既然給了,他便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果然,安寧一見玉容歌如此爽快,嘴角自然而然地翹了翹。接著,她喚來青枝,讓她吩咐下去,馬上準備熱水過來,她需要沐浴更衣。
那青枝呢,明明知曉安寧去六小姐安青慧院子之前,就已經泡過熱水澡的,那會兒還是她親自給安寧準備的換洗衣裳。
而這個時候小姐卻吩咐去準備熱水要沐浴更衣,顯然不是為她自個兒準備的,估計是為了世子爺吧。
想著,青枝抿嘴偷偷地笑了笑,快步挑了門簾,出去吩咐底下的阿秀跟阿彩去熱水房一趟,讓熱水房的人提些熱水過來。
安寧呢,自是看到青枝出去時候那個偷笑的表情,她雖不清楚青枝為何會忽然笑得那麽奇怪,卻也猜得到,這件事情應該跟玉容歌有關的,不由地,她回頭,狠狠地瞪了玉容歌一眼。
玉容歌無奈地摸了摸鼻子,他覺得他挺委屈的,她底下的丫鬟偷偷發笑,安寧也將這個責任加在他的頭上。
“寧兒怎麽這般看我?莫非我又做錯了什麽?你倒是不妨說出來,往後我也好改正,可好?”
“你渾身上下哪兒都不好,你全部都得改,知道嗎?”安寧這個時候顯然是在遷怒,玉容歌呢,絲毫不在意她的遷怒,反而笑著哄著她。
“行行行,都聽寧兒的,寧兒說哪兒要改,我就哪兒改了,如何?”
“你這人也太好說話了吧,往後要是我叫你去殺人放火,你也去嗎?真是的,偶爾也動點腦子,有點自個兒的主見,別一直只知道聽我的,萬一我說得是錯的呢,萬一我考慮不周做得事情不妥當呢,你也照樣跟著做嗎?”聽著玉容歌這般以她為先的說法,老實說,她還挺虛榮的,心裡頭是高興,可是她也是理智的一個人,若是玉容歌往後什麽都聽她的,那她萬一做錯了什麽,可不是身邊連個提醒錯誤的人都沒了嗎?
安寧是這麽想的,玉容歌呢,本來就是個心細如發之人,他很擅長看人心思,因而安寧的想法,他只要看著她,就知道她這個時候在想些什麽,在顧慮什麽。
於是,他笑道:“寧兒能夠說出這番話來,就表示寧兒不會這麽肆意妄為的,不是嗎?所以啊,既然寧兒是一個做事極有分寸的人,我聽寧兒的,又有什麽關系呢?哪怕將來真如你所說的,真的要我去殺人放火的話,我覺得,那個時候寧兒也是有必須理由的,我相信寧兒,不是一個會牽扯無辜的人。”
“你就這麽相信我?信不信,我將你賣了,我轉手數錢去,你信不信?”不要將她安寧想得那般美好,她絕非他想象之中的那樣,是一個良善之輩,動起手來的時候,她那絕對是夠冷血,也夠狠厲,絕不會留下半點隱患的。
而玉容歌呢,到這會兒了,還是笑容依舊地回著安寧的話。“就算你將我賣了,我也信你有足夠的理由。”
“你真是——我對你真是無語了,實在是太過佩服你了。”不管這個時候玉容歌說的是不是真話,安寧認為,一個人可以信任另外一個人到這種地步呢,換成是她的話,她覺得她恐怕是做不到的。
所以,這樣的話,她也不會對任何人說的,哪怕就算是玩笑話,她也從不開口。可玉容歌這人,好奇怪,跟他相處久了吧,原先他給她的那種冷漠疏離,已經飄得很遙遠很遙遠了。
一開始吧,她還能從他身上看到腹黑狡詐的一面,可自從回到京城之後,她從他的身上再也沒發現這一點了,他似真的很相信她,對她極為坦然,好像只要她開口問了,他便會直接給了答案,一點顧慮,一點遲疑都沒有。
就好比現在,她問他最近幾天去忙什麽了,為何非要選擇在深夜來造訪她的臨竹院。
他的回答沒有一點隱瞞的意思,直接告訴她。“在忙著給顧傾城安排活計呢,所以這幾天白天我沒什麽時間來看你,只能晚上過來看看你了。”這會兒顧傾城還在河道那邊忙著呢,他那裡一忙,就沒功夫搭理其他的事情了,比如跟安寧一道兒吃飯這種事情,他那是想都不用想了,玉容歌暗搓搓地想著。
安寧呢,不明白為何玉容歌要給顧傾城安排活計。
“你為什麽要給顧傾城安排活計啊?”
“皇上派下來的任務,本來是交給我來處理的,可你也知道,去河道那裡天天監督工人施工的話,這風吹雨淋的,就憑我這樣的身子骨怎麽行。所以了,那顧傾城就很小心地幫我這個忙,他向皇上提出來,他去接了這個任務,所以呢,這幾天我就忙著給他安排交接了。”事情的明面,玉容歌可是全告訴安寧了,至於他的私心,他的目的,玉容歌覺得就沒必要告訴安寧了。
那安寧呢,聽了這個倒是有些明白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我都派人送禮給他了,他到現在連個回應都沒有,看來是任務繁重,太忙的關系了。”
“那是,他現在可是擔著重責呢,咱這裡沒什麽事的話,就不要去打擾顧世子了,畢竟河道可關系到天下黎明百姓的安危呢,那可是重中之重的任務。”
“你說得也對,看來請顧世子吃飯這種事情,得等他忙過這件大事之後再說了。”安寧本來倒是想抽個時間請顧傾城吃飯的,不過既然顧傾城有這麽重要的大事要處理,她倒還真的不能用這樣的小事去叨擾他。
而玉容歌呢,聽到安寧還沒打消請顧傾城吃飯的念頭呢,便趕緊添把火道:“我覺得等顧傾城忙完這件事情後,你最好也不要去請顧傾城吃什麽飯了,反正你都派人登門送過感謝禮了,這吃飯的話,還是算了,免得郡主那裡——”
“郡主?什麽意思?我請顧傾城吃個飯,還跟郡主牽扯上什麽關系了?”安寧有點意外地問道。
“那是自然有關系了。你都不知道,那個嫣然郡主有多麽喜歡顧世子,這凡是跟顧世子稍微走得近一點的姑娘家,嫣然郡主就會十分仇視對方,前幾天我還聽說有個姑娘家因為顧世子忙著工作,她不過是給塊帕子讓顧世子擦擦汗,你知道結果是什麽嗎?”玉容歌自然沒告訴安寧關於顧傾城還向皇上求過她,他隻說了嫣然郡主的事情。
安寧呢,正聽著呢,便忍不住催促玉容歌了。“玉容歌,別吊人胃口了,快點趕緊說了。”
“好好好,我這就說,我告訴你啊。那個給顧世子提塊帕子的姑娘家啊,這幾天已經全家都離開京城了,那都是嫣然郡主在背後使得招數,逼得那姑娘一家人都離京,不敢再呆著了。你說嫣然郡主可怕不可怕?”
“你這麽說,倒確實是個麻煩。我原先還納悶來著,因為我一直覺得像顧傾城這樣的,路上怎麽也有姑娘家向他拋朵花,扔個荷包什麽的,可那個時候,一個姑娘家都沒靠近過他,連個拋媚眼的都沒有,實在是有些奇怪。卻想不到原因就出在這裡,原來是因為怕得罪嫣然郡主,那些對顧傾城心生愛慕的姑娘家才會不敢行動的。這麽說來,顧傾城還挺可憐的啊。”說著,安寧倒是有些同情顧傾城了,被那麽一個野蠻郡主給盯著,就算有心儀的姑娘,也不敢表露真情,若不然,那姑娘倒霉了,顧傾城肯定也不會好受的。
那玉容歌呢,說那麽多,可不是為了讓安寧同情顧傾城,也不是為了讓安寧誇讚顧傾城是那般美好的。
他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安寧跟顧傾城親近啊。
因而他那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
“我說寧兒啊,這會兒你應該明白了吧,我為什麽要說,你不必請顧傾城一道兒吃飯了吧。”
“明白了,原來你是擔心我會因此而招惹上嫣然郡主,所以才這般勸著我的。放心,這個,我聽你的,既然跟顧傾城吃個飯會有這樣的麻煩,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糾紛出現,我覺得還是不要請顧傾城一道兒吃飯了。”安寧這麽一決定,玉容歌心裡正歡呼著呢,可安寧接下來的一句話,立即又將玉容歌打回了原形。
“不過,顧傾城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能因為怕惹麻煩就故意疏遠他。所以要是他來邀請我一道兒吃飯的話,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去的。只不過,行蹤得謹慎一些,安排妥當,不讓嫣然郡主知曉的話,也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寧兒,你這麽說,不是太小瞧嫣然郡主了嗎?她既然那麽喜歡顧傾城,那自然是裡裡外外,左左右右,方方面面,全部將顧傾城給盯死的了,只要有姑娘跟她靠近半步,她立即就知道消息了。”
“這顧傾城也太淒慘了點吧,這都惹上癡情狂了,他往後要是遇見他喜歡的人,那可怎麽辦呢?單單要甩開嫣然郡主的盯梢就就不容易了,何況還要時時刻刻擔心心愛之人的安危,這也著實慘了點了。”安寧暗歎道。
“所以啊,你這對他沒意思的,可別往上撞啊,這麻煩,惹上了,可得頭疼死了。”寧兒這麽怕麻煩的人,知道顧傾城有這麽一出,往後肯定會離他遠遠的了。
這樣一來,顧傾城也就沒什麽機會來跟他搶寧兒了,玉容歌暗暗偷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