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利箭震弦而出,一波接一波射向胡楊林。枝搖葉飛,斷碎四濺,地面激起一團團塵土。
馬匹踏蹄騷動,發出陣陣驚嘶。一個馬賊從樹林的邊緣地帶衝進來,焦急喊道:“外面全是黑鷹部落的人!”
“怎麽回事?黑鷹不是向來對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嗎?”“這幫混蛋想對我們動手?”“管他娘的,一起殺出去!”馬賊拔刀策馬,七嘴八舌地嚷道。
一陣密集的箭雨穿林而至,馬賊急忙揮刀抵擋,幾匹戰馬中箭悲嘶,屈膝臥倒在血泊裡。
“箭太密了,我們要衝出去!”一名馬賊小頭目大喝道,勒馬轉了個圈,南面、西面、北面都被灰蒙蒙的箭雨籠罩,唯獨留出了月牙城的方向。他忍不住生疑,那裡會不會另有埋伏?
“撲通!”一個馬賊渾身插滿箭羽,從馬背上摔下。好幾個馬賊身受箭傷,咬牙苦撐。
“跟我衝!”馬賊小頭目再也顧不上其它,率眾衝出胡楊林,馳向月牙城。
馬賊前腳走,黑鷹部落的戰士就如旋風般跟上來。“追上去,逼他們進城!”黑鷹一馬當先,數千鐵騎猶如黑色洪水漫過叢林,咬住馬賊死死不放。
“這幫殺千刀的鷹崽子!”馬賊們一邊鞭馬疾馳,一邊扭頭怒罵。在他們後方千米處,半空箭如雨下,覆蓋四野,黑鷹鐵騎不緊不慢地圍過來,仿佛牧民驅趕著一群圈養的綿羊,迫使他們不得不繼續往前。
月牙城頭,值夜的守衛陸續驚醒,點燃火把察看。
“清剿暴風馬賊團!”黑鷹瞥見城頭火光,立刻揮刀暴喝,數千戰士同時齊聲高喊:“清剿馬賊——清剿馬賊!”
叫聲如雷翻滾,刀光如電劈閃,夜空仿佛被撕開一道道眩目的傷口,整座月牙城匍匐發抖。
“黑鷹部落在追殺馬賊?”一名值夜的守衛驚得手臂發軟,彎刀掉落在牆垛上。其他士兵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偷偷交換眼色。
“開門,快開城門!”馬賊頭目最先衝到城門前,仰頭大叫。黑鷹部落仍在不斷逼近,數千鐵騎利用一輪輪箭雨,逐步縮小包圍圈,馬賊被迫向月牙城靠攏。
“這幫婊子養的在玩我們!”“乾脆和他們幹了!”馬賊紛亂喝罵。落在隊伍末尾的幾名馬賊被射成刺蝟,翻滾落馬,黑鷹鐵騎圍住他們的屍體,繼續搭弓放箭,直到屍體再也不容一絲插箭的縫隙。
“守住城門,吹號示警!事關重大,必須稟報酋長!”城牆上,一名士兵抓起腰挎的牛角,正要吹響,背心陡然一痛。他艱難轉身,看見同僚正獰笑著拔出彎刀,一腳把他踢飛。
“你做什麽?”“該死的,殺了他!”“去開城門!”百來名守衛前後拔刀,怒喝混戰。他們有的效忠沙狐,有的被黑鷹收買,有的是馬賊臥底,還有的是肉爺的手下……
混亂中,不知是誰打開了城門,馬賊搶先闖入。原本慢條斯理的黑鷹戰士們驟然發動,全速衝刺,迅速和馬賊拉近了距離。
黑鷹猛然揮鞭,坐騎四蹄騰空,夭矯一躍,閃電般衝入城門。
繁華的月牙城在他的鐵蹄下鋪開。
“剿滅暴風馬賊!”黑鷹運轉赤鐵級的源力,放聲高呼,聲音響徹夜空。他側過身,壓低聲音對邊上的心腹侍衛道,“殺光沙狐部落的士兵以及馬賊。還有所有的商人,也一個別放過,反正馬賊會背上一切罪名。”
侍衛吃驚地看著他:“所有的商人?那些和您暗通消息的商人呢?”
“只要佔據了月牙城,還怕找不到願意效忠的商人?”黑鷹輕蔑地翹起唇角,“商人只不過是牛羊,養肥了就要割肉,重新再養新的。何況這件事,必須給哈裡發一個過得去的交待。”
侍衛恍然道:“我們需要他們的財富,那個暴君可是出了名的貪婪。”
“財寶全部進獻給哈裡發。”黑鷹冷笑著一夾馬腹,高舉彎刀,“但土地屬於我們!”
鐵騎的洪流從黑鷹兩側不斷湧過,猶如水銀瀉地,衝向大街小巷。
十字街口,一隊黑鷹騎兵撞見士兵打扮的一陣風等人,不由分說,揮刀就劈。
一陣風長袖卷起,裹住彎刀,反向一揮。“砰!”最前頭的騎兵腦袋碎裂,栽落馬下。駿馬受驚要跑,一陣風單手探出,勒住粗壯的馬頸,駿馬頓時動彈不得。
“上馬!”一陣風讓黑狒狒跨上馬背,又將番紅花一把拎上去。“小子,看好他!”
一陣風右足一蹬,凌空躍起,撲向黑鷹的第二騎。人未近,袍袖已如長龍甩出。“啪”的一聲,馬上的戰士筋骨寸斷,遠遠飛出。一陣風躍落馬背,雙腿一夾一勾,駿馬當即掉頭轉向,如臂使指。
“是黑鷹的人!”黑狒狒失聲叫道。
“不管是誰,找死就殺!”一陣風厲嘯一聲,揮拳擊出,巨蟒虛影再次盤旋而動,向前凶猛直撲,一股來自裡世界的奇詭氣息籠罩長街。
“噅聿聿!”黑鷹的一匹匹戰馬首當其衝,驚慌失措。有的癱軟跪地,有的瘋狂逃竄,撞向街旁屋舍。巨蟒虛影過處,黑鷹戰士七竅流血,紛紛斃命,前路變得一片通暢。
幾個馬賊渾身浴血,逃進長街,恰好望見一陣風。“老大!”他們驅馬迎上去,又驚又怒地喊道,“很多兄弟都被黑鷹的人乾掉了!”
在他們斜對面的一條街巷裡,數騎黑鷹戰士縱馬馳騁,一邊口中高喊“剿滅馬賊!”,一邊殺向幾個沙狐部落的士兵。
“他們利用我們對付沙狐部落!”一陣風頓時恍然,神色一厲,轉向黑狒狒,“發訊號,先讓所有兄弟逃出月牙城,這筆帳我們日後再算!”
黑狒狒從懷裡摸出一隻煉金膠囊,雪白橢圓,形似蠶繭。“砰!”煉金膠囊丟在地上,炸起一道白色光焰,直衝雲霄。
光焰在夜空四散濺開,出現了一個閃閃發亮的煉金小妖精。它揮動手臂,反覆做出幾個手勢,在漆黑的天幕中顯得異常醒目。
“走!”一陣風催動駿馬,率先開路,敞開的城門已經遙遙在望。
“大叔,你——是馬賊?”
背後,忽而傳來紅發少年顫抖的語聲,輕不可聞,卻如刮過心房的薄薄冰刃。黑狒狒渾身一震,抓緊僵繩的手背綻出青筋。
“大叔,你是馬賊?”番紅花呆了呆,失控般地大叫起來,“你不是的,對不對?你是酒館老板!你是吟遊詩人!你怎麽會是馬賊?告訴我!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黑狒狒策馬狂奔,悶頭不語,嘴唇被牙齒咬破滲血。
“大叔!”番紅花絕望地抓住黑狒狒的背,使勁搖晃。
“閉嘴!”一陣風策馬回轉,猛地扇了番紅花一個耳光,隨即揪住少年的衣領,怒喝道,“他是馬賊,我們都是馬賊,那又怎麽樣?你看著他,看看這個馬賊,看看他為你流的血!這還不夠嗎,你還要知道什麽!”
“老大,不要這樣!”黑狒狒挪開一陣風的手,眼中閃過一絲蒼涼。“他沒有做錯什麽,是我……做錯了。”
番紅花神色木然地松開手,呆坐不動。轉瞬間,幾匹馬衝至城門口,一道黑影突然從暗處撲來,短刀飛翔如翼,綻出火焰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