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懼籠罩住為首之人,他抓緊刀柄,竭力揮動,想把刀鋒從對方五指間撤出。
但高登手指不停,彎刀剛剛發力,就被手指撥轉,改變勁力的方向,不得不繞著指間翻動。就好像一條毒蛇拚命逃竄,卻一次次被釘中七寸,難以掙脫。
“你到底是誰!”為首之人面容慘碧,驚惶扭曲。他從來沒見過這樣奇詭的武技,刀鋒就像粘在了對方的手指上,連拔都拔不出。最可怖的是,高登從格殺第一名大漢開始,就從未動用過源力。
“我想投靠暴風馬賊團,不知閣下可否替我引薦?”高登合上表蓋說道。
為首之人怒極反笑:“我得有多蠢,才會相信你這種鬼話?”
“我還以為人在貪婪或是恐懼面前,都會變得比平時愚蠢。你……”高登的話還未說完,為首之人突然松手、後仰、飛腿,狠狠一腳蹬在刀柄上。
這一腿毫無預兆,貫注全力,急猛的勢頭撞得彎刀掙脫束縛,呼嘯直射。高登松手側移,彎刀疾掠而過,“鏘”的一聲擊在牆上。
為首之人霎時撲上,一柄短刀從袖口滑出,落入掌心。他揮舞短刀,欺近高登,狂砍猛斬,貼身搏殺。
高登倏然騰挪,靈巧閃躲,一抹抹短促、迅疾的刀光貼著他上下翻飛,雖無花巧,也無源力,但招招亡命,狠辣決絕,不惜與對手同歸於盡。
“果然是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刀技。”高登肩頭微晃,腳步向左側移動。
為首之人應變極快,短刀順勢橫拉,緊跟著高登身形的擺動切過去。孰料一切之下,短刀斬空,高登左晃的姿勢居然是個假動作。
刹那間,一腳快若閃電,踢中為首之人的襠部。他悶哼一聲,踉蹌後退,臉色蒼白如紙。“殺!”此人性情凶悍,不退反進,低吼著再次撲向高登。
“砰”的一聲,他的襠部又挨一腳,身軀蜷縮成團,哀嚎著往前栽倒,短刀“咣當”掉落。
高登走到對方跟前,正要開口。對方彈跳暴起,直撲高登,猙獰的面孔猶如厲鬼索魂,不死不休。
“砰!”高登飛起一腿,第三次踢中對方襠部。為首之人被踢得凌空倒飛,撞在牆上,冷汗、血水混夾著屎尿齊流,下肢抖如篩糠,喉頭髮出“嗬嗬”的聲響。
“現在我們可以友好地談一談生意了。”高登走過去,語氣親切,如沐春風。
為首之人勉強側過臉,虛弱地道:“你殺了人,逃不掉的,城裡的治安官一定會找上你。”
高登眉毛一挑:“殺幾個馬賊難道有罪?”
“馬賊?誰能證明?”為首之人臉上露出怨毒的笑容,“至少明面上,他們都是有名有姓、背景清白的平民。你殺了他們,就觸犯了沙之國的法律,將被整個沙狐部落追殺,甚至被全國通緝。”
高登啞然失笑:“失敬了,原來閣下真的尊重法律。如你所言,我殺了人,但誰能證明?”他手指一彈,一支煉金藥劑激射而出,在半空炸開,落在四具屍體上。“你看,這裡根本找不到人,殺人的罪名從何說起?”
四具屍體迅速滲出膿水,連同身上的衣履、飾品一起熔化。為首之人頓時變臉,他聽說過這種毀屍滅跡的煉金藥劑,據說10毫升就價值千金,而且有價無市,隻流通於一些殺人組織內部。
“你到底是誰?”他用力攥緊手心,一臉絕望地望向高登。
“不如我們談筆生意。”高登拎起地上的皮箱,打開箱蓋,“你告訴我暴風馬賊團的底細,我讓你挑選十件珍寶,並將你平安送出月牙城。”
為首之人直直地瞠視著珠光寶氣,嘴角忽而翹起,浮現一絲詭笑:“你拿我當菜鳥耍嗎?小子,你根本就沒打算讓我活著離開。”
高登輕輕一歎,冰菊匕滑出袖口,刀鋒輕輕刮動對方的耳後根:“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痛苦。相信我,你不會願意嘗試的。”
“我沒有機會嘗試了。”為首之人嘲弄地看著滿箱珠寶,全身陡然抽搐,黑色的血液從七竅滲出。
高登心中一動,抓向對方攥緊的手掌,扳開手指。其中一片指甲劃破皮膚,血湧如墨,傷口處還殘留著幾點淡黃色的粉末。顯然,對方的指甲縫裡藏有劇毒藥粉,為免嚴刑逼供,寧可自弑身亡。
此人不愧是殺人盈野的亡命之徒,狠辣果斷,無懼生死。高登一邊清理屍體,消除打鬥殘留的痕跡,一邊思索。這幾個馬賊固然不堪一擊,但他們大部分功夫都在馬上,地面作戰,殺傷力大打折扣。倘若在開闊的沙漠上,十多騎馬賊排成陣仗,直衝直撞,人借馬力,馬漲人勢,他未必應付得了。
收拾好一切,高登提起皮箱,原路返回。當他走到藥材鋪櫃台前,中年男子的表情好像見了鬼一樣。
“你……”他張大嘴,目光落到皮箱上,瞳孔驟然收縮。
“抱歉,我沒在下面找到任何人。”高登誠懇地說,“你能不能再推薦幾位買家給我?”
中年男子呆了呆,旋即對門外使了個眼色,兩個流裡流氣的家夥闖進店來。“看著他!”中年男子喝道,迅速衝向裡間。
過了一會兒,他帶著不能置信的表情奔回來,瞪著高登,聲色俱厲:“你做了什麽?”
高登聳聳肩:“我空跑一趟,如此而已。”
中年男子眼角跳動,爆發出一陣尖刻的笑聲:“好,敢耍我,你有種!”他扭頭對兩個盯住高登的家夥道,“清場,封街!”
“砰——砰——砰——砰!”片刻後,一家家店鋪關上大門,緊閉窗戶,洶湧的客流被迅速驅散,整條東街變得空空蕩蕩,一片死寂,連一頭騾子也見不到。
隨後,從各處路口,走來一個個手拿鐵棍、匕首、砍刀、皮鞭的地痞惡棍,黑壓壓一片,將藥材鋪圍得水泄不通。高登望見雀斑赫然在內,手執短刀,滿臉凶煞,額角上還貼了一塊黑膏藥。
“治安官大人給您半個小時。”一名士兵越眾而出,湊到中年男子耳畔低語。
“現在整條街都是我的人。”中年男子陰冷地盯著高登,雙手在寬袖中微微抖動,“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帶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