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最近的學業如何？”君無邪溫聲問道，就如一個慈愛的父親。

  “先生教的，十六都會了，先生沒教的，十六也會了大半。”他朗聲回答道。

  “哦？這麽用心？”君無邪誇讚，“不錯，那父皇是該想想給你準備點什麽打賞了。”

  “兒臣不要打賞。”他小小的臉上很是堅定。

  這母子倆，倒是一個模子，還都不稀罕打賞。

  側頭淡淡的看了涵妃一眼，“那，你要什麽？”

  涵妃心知他是聯想起方才自己也不要打賞的事，不由得低下頭。

  “兒臣希望父皇以後能多來看看母妃，兒臣很想念父皇！”十六到底是個缺愛的孩子。

  從小父母雙亡被接進宮裡來，一直以來，都把涵妃當成自己的母親一般，也把君無邪當成父親，從孩子的眼睛裡，自然是希望父母都能在一起的。

  君無邪望向涵妃的眸子，變得深邃了許多。

  涵妃心頭一驚，她也不知十六怎麽會說這些，這會不會讓君無邪以為，這些話是自己教的。

  立刻斥責道，“十六！你父皇事務繁忙，怎麽會有空經常來這裡，你要聽話，好生學習，父皇自然有空會來看你的！”

  “可是……兒臣很想念父皇，難道母妃都不想念父皇的嗎？兒臣有時候會看到母妃在偷偷的哭……”小孩子嘴裡，很容易出真話。

  頓時，涵妃的臉色都變了，“你在胡說什麽！”

  君無邪歎息一聲，“看來，朕果然是冷落了你，讓你獨自哭泣，都是朕的不好！”

  “皇上，不是這樣的，十六是個孩子，不知道怎麽會說這些，是臣妾的錯，請皇上恕罪！”她撲通一聲跪下來，雙手摟住了十六。

  “孺子言真啊！”一伸手，將她拉了起來，“你且起來吧！”

  然後看向十六，“十六，過來，讓父皇看看！”

  十六乖乖的走了過來，君無邪伸手撫摸了下他的頭，“都長這麽高了。父皇總有些事要忙的，你以後就會明白，不是你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

  “為什麽，父皇不是皇上嗎？”他擰起眉，“皇上不是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的嗎？”

  “誰告訴你的？”君無邪眸光一閃。

  “皇祖母啊。皇祖母說，做了皇上以後，就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了！”他很天真的說。

  君無邪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你皇祖母是想激勵你好好努力，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就算做了皇上，也不會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對不對，涵妃？”

  涵妃面上一訕，諾諾道，“皇上，皇上說的對！”

  “那兒臣不要做皇上了，做皇上又忙，又不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他嘟起小嘴，說著孩子氣的話。

  “有一天你會發現，就算做皇上，也不是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的！”他笑，然後站起身，“好了，朕還有事，就先走了！”

  “父皇……”

  本來涵妃好不容易算是松了一口氣，可是沒想到，十六又叫了起來，她幾乎有一種衝動直接捂上他的嘴。

  君無邪轉身揚眉，“嗯？”

  “父皇，兒臣聽聞前日皇祖母壽宴的時候，雪狐惹禍了？皇祖母很生氣，然後雪狐下落不明，現在都沒有找到？”他很關心的問。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嘛！”君無邪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看著涵妃的，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兒臣很喜歡雪狐，所以多問了幾句，父皇，雪狐會沒事的嗎？”他一臉的緊張，“兒臣相信，一定不是雪狐闖禍，肯定是皇祖母的那隻鵑哥兒陷害的！”

  “哦，你又知道？”

  “雪狐那麽乖巧可愛，一定不會是的！”他肯定的說道，這深宮之中，怕是也只有這樣一個單純的小人兒，才會如此輕易而堅定的去相信一個人吧！

  君無邪很有些感慨，“是不是，也得等找到雪狐再說。好了，這些事不是你該關心的，好好修習你的學業！”

  “兒臣遵旨！”點點頭，十六乖巧的說。

  滿意的看看他，再看向涵妃，“十六，你教的很好！”

  涵妃心顫顫，“謝皇上誇讚！”

  這一次，君無邪沒有再說什麽，轉身走了。

  看到他真的走了，涵妃才算松了口氣，後背已經被汗濕透了，整個人就跟虛脫了一般。

  “母妃，你怎麽了？”看到涵妃似乎很累的樣子，十六問道。

  “十六，以後在父皇面前不許亂說話，你幾時看到母妃偷偷哭了！”她皺起眉頭怒斥道。

  “可是……十六有幾次夜裡起來小解，真的看到母妃偷偷在哭。”他委屈的說。

  “……”涵妃一時無言，沒想到竟然被孩子看到了，看來，這深宮之中，就算是哭，都不是隨心所欲的，歎了口氣伸手摸摸他的頭，“那是母妃眼睛不小心進沙子了，下次不要再亂說話了，知道嗎？”

  十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哦！”

  她略有點欣慰，這孩子，算是能唯一陪她的伴了吧！

  當日姑母挑中這個孩子，身份足夠，沒有靠山，資質愚魯，若是做帝位的接班人，絕對是可以操控的角色。

  她還記得，姑母語重心長的對她說，“素涵，若是你有幸懷得帝裔，自是最好不過，若是不能，這孩子，就是你後半輩子，乃至整個華氏家族的倚靠，你要好生教導，不必多聰慧，只要能事事皆聽你的話，就足夠了！”

  可是……她終究是不忍心，將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生生的教成一個木偶。

  十六，十六，若乾年後，你可能理解為母的苦心？

  君無邪回到禦書房的時候，臨平已經候著了。

  “如何？”他一進門就匆匆問道。

  “回皇上，已經有結果了，雖說將人如何轉變成動物進行操控還不甚了解，但是破解之術，倒是似乎可循。”臨平回應道，手裡握著個卷軸上前，“這些，是巫蠱之術的一些資料！”

  君無邪接了過來展開，上面是一些奇異的符號，還有奇奇怪怪的圖案，看了會兒，他就皺起眉頭，直接甩給臨平，“朕不看這些亂七八糟的，直接說明白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