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抱歉，我一直是和夫人和先生一起的，所以下意識便把他們當了家人，一時間改不了口。”

  雲兒表面上帶著歉意地笑了笑。

  夏言覺得，不是自己敏感，眼前的女人，真的笑得很假。

  假的，毫不掩飾她的目的。

  “那也是，外人始終是外人。而且，有些身份是不會改變的。”

  雲兒笑臉一僵，她沒想到夏言竟然會這麽毫不留情地諷刺回來。

  的確，她以前是不敢奢想什麽。

  但是經過著幾個月以來的觀察，她覺得，要是她再補爭取的話，那麽她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眼下夏言讓易美鳳痛恨，而自己深得她心，到時只要夏言和易北寒被拆散的話，自己便有可能成為易北寒身邊的人。

  她不介意易北寒成為植物人，因為她愛著他。即便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也是好的。

  “太太說的是。”雲兒訕訕地笑了笑，“只是老夫人現在也不可能再接受你了，而且因為你打掉孩子的事，先生之前一直很傷心，也下定決心了要忘記你，甚至不惜換掉心臟也要忘記你，而且……在少爺出事不久前，還多次問我要過能讓他失憶的藥。”

  雲兒的話，表面上倒是說易北寒對夏言情深至極，實質上易北寒卻已經到了要不惜一切代價忘記夏言的地步。

  夏言側頭看著醫院的方向，微微一笑，似乎是對雲兒的話毫不在意，我和易北寒五年前就在一起了，如今第六個年頭也馬上就要結束了，五年前我就開始愛他，他也愛我，五年的時光，一千六百多個日子，我們都沒有忘記彼此，反倒越來越分不開，我不覺得我們會結束，再說……他也不是還沒忘記我嗎？”

  “我這些話也是隨便提一提的，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讓先生醒來，只有百分之20醒來的可能……”她說完歎了口氣。

  “只有百分之20醒來的可能”這句話猛然像是一把錘子重重地敲在夏言的心臟上，剔骨的冷意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百分之二十……

  她眼神飄到很遠，半晌才慢悠悠地道，“不管他能不能醒來，他都是我的易北寒。”

  說完，便起身出了咖啡廳。

  雲兒坐在那裡，半晌，才終於回了神。

  早就知道，先生對夏言是真愛，而且這份愛，任何人都無法拆散。

  能摧毀，但是終究無法拆散。

  可是這樣，她做不到像先生那樣，因為痛苦而選擇忘記他。

  做不到！

  所以只能做著一切能留在他身邊的事，直到死！

  …………………………………………………………

  夏言恍恍惚惚地走著，眼裡的淚水哪怕強忍，也是忍不住。

  有時候越想忍住，眼淚卻越不爭氣地往下流。

  她用手指把臉上的淚水一點點地擦掉，然後抬起頭來，繼續往前走。

  她知道，她欠易北寒的太多，不管是因為上一輩的事情，還是現在。

  不知走了多久，竟然走到了一條步行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