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徐老夫人說著,有些腿軟。
“祖母,你是還在怪孫兒嗎?”徐子衿問。
徐老夫人搖搖頭,“沒,沒!”
“那祖母為什麽不走?”
“子衿啊,祖母今天才知道,祖母這些年,爭強好勝,到底想要什麽,可惜,祖母覺悟的有些晚,怕來不及了!”
徐子衿聞言,扭頭看向新房,只見盧暖站在門口,端莊秀麗,衝他微笑,笑得那麽甜,那麽的美。
徐子衿也笑。
回頭的時候,眼眶微潤,“祖母,來得及的,只要祖母想,一直都來得及,不管是自己,還是爹娘,都在原地等著祖母,從來不曾離開過!”
“你們……”
“祖母,我們是一家人,永遠永遠都是一家人,走吧,爹娘知道祖母沒有過去,很擔心,讓子衿過來看看呢!”
雖然這是謊言,徐老夫人知道,大家都知道。
只是,這一次,她不想去戳穿。
盧暖說得對,兒孫自有兒孫福,她老了,去爭那麽多做什麽?她要的不就是兒孫繞膝,頤養天年麽!
“那走吧,今日是子衿大婚,祖母要多喝幾杯!”
徐子衿聞言,連忙說道,“那祖母,一會一定要多喝幾杯,那桃花釀,在地窖埋藏了三年,味道極好!”
“嗯,一定多喝幾杯!”
徐老夫人說著,看向一邊的任氏,說道,“三媳婦,一起過去吧!”
任氏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一聲,跟在身後。
徐子衿扶住徐老夫人出現的時候,說實話,大夥都嚇壞了。
畢竟,這徐老夫人的雷厲風行,胡攪蠻纏,是出了名的,大家一開始還盼望著,徐子衿會大鬧一場,卻不想,徐子衿攙扶著徐老夫人出來。
那滿臉的笑意,讓所有人震驚。
就連一直提心吊膽的陳氏和徐大浩也連忙起身,走到徐子衿和徐老夫人面前。
徐大浩猶豫片刻,才喚道,“娘!”
陳氏連忙朝徐老夫人行禮,卻是換作以前,徐老夫人一定是陰陽怪氣的冷哼一聲,可這次,她卻伸出手扶住陳氏,說道,“一起坐吧!”
“啊……”陳氏錯愕。
這,這……
是她聽錯了,還是徐老夫人說錯了。
陳氏一時間,有些回不了神。
“娘,快扶祖母過去啊!”徐子衿連忙說道。
陳氏聞言,連忙應聲,結結巴巴喚了聲,“娘……”
然後伸出手扶住徐老夫人,“我們去女眷那邊坐,就差您一個了!”
“好!”
徐老夫人應聲,把手遞給陳氏,看著陳氏抖著手扶住她,徐老夫人不免歎息。
陳氏顫顫巍巍,提心吊膽的扶住徐老夫人走到女賓席位,還時不時偷看徐老夫人,她還真怕這老太太一下子又發了難,忽然把她推倒什麽的。
結果就踩到了裙擺,差一點摔到。
如果徐老夫人不緊緊的拉她一把的話,陳氏是一定摔到的。
“小心!”徐老夫人輕聲說道。
陳氏聞言,錯愕的看著徐老夫人,然後才說道,“謝謝娘!”然後扶著徐老夫人坐下,端了酒遞給徐老夫人,“娘,你嘗嘗看,這是桃花釀,味道很甘醇的!”
若是以前,徐老夫人一定陰陽怪氣的說一聲,假好心。
只是此刻,她卻接過,輕輕的抿了抿,才說道,“是很好喝,大家都別拘謹,吃菜吧!”
說完拿起筷子,夾了面前的菜嘗嘗,覺得味道不錯,隨即夾了放在陳氏碗中,“慧蘭,你也嘗嘗!”
“這……”
天要下紅雨了嗎這是?
陳氏錯愕,卻拿起筷子夾了放在嘴裡,衝徐老夫人淡笑。
這邊,徐大浩拉著徐子衿走到角落,小聲問道,“子衿,你們這是鬧哪一出?”
徐子衿失笑,“爹,你想多了,這樣子不好嗎?”
“不是不好,你祖母的性子,誰知道她下一秒又鬧騰出什麽來,你怎把她帶過來了?”徐大浩說著,滿臉的擔憂。
今日可是大喜日子,這老太太要是發起瘋來,可怎麽辦?
真把她關屋子裡去?
要真讓他徐大浩做,他還做不出來,這不,老太太說不想出來吃飯,他還暗自慶幸,哪成想……
“爹,祖母是人,是我們的親人,她不是無情無義的人,她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難道爹真願意祖母一個人在屋子裡,暗自垂淚傷心,我們一個人都不去看她,也不去請她出來?”徐子衿問。
一開始他也慶幸祖母不出來的,只是,和盧暖對視的那一眼,徐子衿明白,這個家,最懂人心的人是盧暖。
她既然願意為祖母說謊,說明,她們之間已經默默的達成了共識。
既然阿暖這個新進門的孫媳婦都相信她,為什麽他這個做孫子的不可以相信她呢。
“我……”徐大浩語塞。
是啊,那可是他親娘啊,那能沒有感情,那能說拋棄就拋棄。
“爹,試試吧,或許……”徐子衿說著,頓了頓,“或許,會比我們預期的好!”
“哎,試試吧!”徐大浩點點頭,和徐子衿回到座位。
徐子衿一坐下,就被拉去喝酒了。
畢竟,今兒可是他的大喜日子。
夜幕降臨,陳氏忐忑不安的送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徐老夫人回房,輕輕的把徐老夫人放在床上,陳氏本來準備離開的。
卻見徐老夫人臉上有些髒,轉身對絹嬤嬤說道,“嬤嬤,讓丫鬟去打盆水來!”
說實話,徐老夫人身邊的丫鬟,陳氏還真使喚不動。
絹嬤嬤聞言,立即應聲下去了。
陳氏坐在床邊的凳子上,看著昏昏沉沉的徐老夫人,感歎道,“娘,這樣子,其實不是挺好的麽,沒有爭吵,沒有爭執,過去的事情,媳婦真的已經不想再去計較了,雖然失去了那個孩子,可還有子衿,如今又多了一個阿暖,也許明年,咱們家,又要多一個胖嘟嘟的小家夥了,媳婦很多次想著,和娘冰釋前嫌,可娘一次次不給媳婦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