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衿話落。
玄煌和盧暖都錯愕的看著他。
畢竟,像徐子衿這樣子的公子哥,有幾個能夠低聲下氣去背一個乞丐?
盧暖想到這,抿嘴一笑,心似乎堅定了許多。
一個有大愛的男子,他的心中,才會有小愛,有兒女之情。
盧暖想到這,立即走到徐子衿身邊,說道,“我沒事,能行的!”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可以,盧暖還跳了幾下,惹得徐子衿呵呵直笑。
就連玄煌,也羨慕的笑了起來。
徐子衿見玄煌笑,心頓了頓,冷聲說道,“阿暖,來吧,幫我把人扶起來。我背著他走!”
盧暖點點頭,幫著把玄煌扶到徐子衿背上,深一腳,淺一腳的往下一個城鎮走去……
清河城。
當徐子衿背著玄煌和盧暖趕到的時候,清河鎮城牆外,早已經有重兵把守,凡是要進城之人,皆要通過細細盤查。
很多流離失所的百姓,在城門外,因為進不了城,尋不到吃食,而唉聲歎氣,怨聲載道。
徐子衿放下玄煌,讓玄煌靠在牆角下休息,擦擦額頭的汗水,對盧暖說道,“阿暖,累嗎?”
盧暖搖搖頭,見徐子衿臉上有髒東西,笑了笑說道,“不累!”
就算累,也要咬緊牙關堅持下去。
“咱們進城吧!”徐子衿說著,俯身在盧暖耳邊說道,“阿暖,一會咱們進城,定會被阻攔,一會你這樣,這樣……”見盧暖點頭,才扶起玄煌,背著他往城牆走去。
“站住,什麽人,從何處來,到何處去!”
守城的衛兵說著,拿起長矛攔住徐子衿盧暖玄煌的去路,滿臉的凶神惡煞。
“官爺……”徐子衿說著,頓了頓。
畢竟這還是他第一次對人這麽低聲下氣,有些不太適應。
可也明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繼續說道,“我從官渡鎮來,要到京城去,湊巧在路上遇到多年的同窗好友,可哪知世事難料,當年風光無限的好友,竟然家道中落,淪落成了乞丐,我這才背著他,想帶他進城,尋個大夫瞧瞧……”
徐子衿說著,盧暖立即上前,用身子遮住別人的目光,把一張疊好的銀票放到守衛手中,平時雖然有人給些銀子,讓他行個方便,但是這給銀票的,還是第一次。
而這銀票的顏色,一看就知道是一百兩,守衛猶豫片刻,才粗聲嘎氣的說道,“京城可以,可不能帶著瘟疫,去那邊,讓大夫檢查檢查,若是染上了瘟疫,是絕對不允許進城的!”
瘟疫?
盧暖和徐子衿對視一眼,一時間有些愕然。
這一路走來,都沒有聽見有瘟疫發生啊?
可愕然歸愕然,玄煌的病卻拖不得,徐子衿朝盧暖點點頭,背著玄煌走到城牆邊支起的架子處,把玄煌放在椅子上,那大夫掀起玄煌的衣袖,見玄煌的手腕上有一出傷疤,已經潰爛泛膿,還發出陣陣惡臭,想要說,此人已經染上瘟疫,不能進城,盧暖立即遞上一張銀票,懇求道,“大夫,拜托你行行好……”
那大夫看了看盧暖手中的銀票,眼睛直了直,隨即咽了咽口水,顫抖的伸出手接過,才裝模作樣的說道,“此人無礙,放行!”
徐子衿朝盧暖點點頭,背起玄煌,朝清河城走去。
一路上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一家醫館。
可坐堂的大夫都不在,一番詢問之下,才得知,清河城外三百裡處,發生了瘟疫,一夕之間,死了好幾百人,清河城城主上官俊彥已經連夜趕了過去,並且把城中所有大夫悉數帶走,留在醫館裡的,都是一些學徒。
那學徒也是第一次面對玄煌這樣子的病人,在面對徐子衿放在桌子上的百兩銀票時,糾結許久,才顫抖著手接過銀票,收下了玄煌這個病人。
“二位,這位病人身子的衣裳實在的太髒了,小的建議,給他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裳!”
盧暖聞言,連忙說道,“可我們沒他的衣裳啊?”
醫館學徒抿嘴一笑,“二位,這個你不必在意,師傅在醫館的時候,曾經說過,醫館每日來來去去的病人很多,有的肯定來不及為病人準備衣裳,師傅就在隔壁開了一間衣裳鋪子,衣服的價錢也比較合理,二位可以過去看看,喜歡什麽,拿過來一起結帳就好了!”
這般會做生意,盧暖倒是好奇,這醫館的主人了。
朝徐子衿點點頭,大概量了玄煌的身高,徐子衿卻說道,“阿暖,你去挑選衣裳,我去幫他洗澡!”
“啊……”盧暖錯愕。
覺得徐子衿會不會好的有點過頭了?
卻沒有多問,點點頭,轉身去了隔壁的衣裳鋪子。
給玄煌挑選了兩套衣裳,又給自己和徐子衿一人挑選了一套,盧暖直接付了銀子,轉身走出衣裳鋪子。
醫館鋪子外。
一輛華麗的馬車上,走下一個衣決飄飄的白衣男子,那一頭烏黑長發不像別的男子,挽在頭頂,用玉冠固定住,而是用一根純白色的錦緞隨意的綁在腦後。
手中拿著一把同樣純白色的扇子。
盧暖忽然想起,曾經有那麽一個人,對白色也是那麽情有獨鍾,衣裳褲子,鞋子,甚至連家裡的床單被套,皆是純白。
但凡他的身邊,能多出別的顏色,那一定是她擺上去的。
每一次,他總是笑著說,“阿暖,你為什麽不喜歡白色?”
她總是回答,白色太單調了。
“上官城主,裡面請……”醫館學徒走出屋子,來到上官俊彥身邊,恭恭敬敬的說道。
上官俊彥點點頭,準備往裡面走去,感覺有人打量自己,扭頭朝盧暖看來。
盧暖一見上官俊彥的容貌,人就像被釘子釘子地上,動彈不得……
想過千千萬萬種再見的場景,盧暖卻從未想過,像現在這般,同樣的面容,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相遇。
他在面前,可不是他。
她也不再是她。
尺尺已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