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堯走到餐廳的時候,看見蘇傾乖巧的坐在那裡,一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一手被阮苓輕握著。她微垂著眼,聽著阮苓在說話,不時的說兩句,唇角上揚。看起來,已經慢慢的放松,習慣了。
這樣子一家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是遲來的團圓。
他看著這一幕,忽然想,如果再多一個眉毛眼睛像她,鼻子嘴唇像他,粉雕玉琢的小孩子,那就是稱得上完美了。
阮苓瞧見父子倆也走了過來,輕聲笑道:“傾傾啊,以後這裡就是你家了,別客氣。你和城堯那邊,我從這裡調了些傭人過去,都是些待了好幾年的人,你盡管放心就是。城堯上次回來,說要帶你來,我就催他盡快。結果也拖到了這個時候,但好在不算晚。你瞧,他們來了,我們也該開飯了。”
蘇傾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宋城堯正往這裡走來,她揚眉一笑:“快來吃飯吧。”
他在她身邊坐下。
阮苓看著小兩口,笑了笑走開了。該說的她也和蘇傾都說了,這個兒媳婦總體感覺還是比較滿意的,唯一的缺憾不過是家世背景。但是這些都不是問題,她現在想的啊,就是什麽時候能有個孫子孫女抱抱,那就高興了。
一頓飯吃下來,和和氣氣,也沒出什麽岔子,一切就如同宋城堯跟蘇傾說的那樣,不會有什麽事的,放輕松就好了。
如果之前宋城堯沒來宋家一趟,沒把事情攤牌,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那麽蘇傾來到宋家,就是一個尷尬的存在。
但是,宋城堯都替她想到了。
很多事情,只要有心,都會事無巨細的替對方考慮到。
蘇傾第一次見公婆,那點忐忑不安完全被阮苓給撫平了。阮苓真的就是把蘇傾當作一個兒媳婦看,沒有半點瞧不起,對她好到沒話說,溫言細語。而公公宋明源也明顯開始接納了她,會問她學業,和家裡的一些事情,也會對她微笑一下。
她原本一直以為,豪門,就像很多小說裡寫得那樣,腥風血雨,勾心鬥角,你死我活,口蜜腹劍,有你沒我,有我沒他的那種恩怨情仇。結果她現在在宋家,親眼看到的事實證明,還是有一部分例外存在的……也許,是宋家的矛盾沒有那麽突出吧。畢竟宋家,只有宋城堯一個獨生子。
蘇傾的腦容量只有這麽大,她也隻想到這麽多。反正公公婆婆待見她,不排斥不討厭不無視她,她和宋城堯的婚姻,又華麗麗穩妥妥的上了一個新的台階。
宋城堯一直都在看著蘇傾,有意無意的,視線總是隨著她。看她開心,心裡也安慰,踏實的感覺油然而生。
韓希說的很對,宋城堯如果真心實意愛一個人,那麽那個女人將會是最幸福的。
蘇傾也感受到了他不同尋常的目光,只是低頭裝作沒看見。
管家帶人上前來,把餐盤都撤了下去,換上濃茶和水果。宋城堯望著她的側臉,伸手搭上她的手背,輕聲說道:“還習慣嗎?”
“很好啊。”她微微點頭,“爸媽人很好,對我也好。”
他不動聲色的掃了對面的父母一眼,眉毛微微一挑。
蘇傾恨不得把她的所有的情緒都表達給宋城堯聽:“我現在好開心,比任何時候都要開心。宋城堯,這一次來宋家,讓我覺得,我是真真正正的踏入宋家,邁進你的生活了。”
他拍拍她的手,依舊是什麽都沒說,只是眼睛裡沾染了些許笑意。
阮苓看著兩個人親密無間的樣子,又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丈夫,心裡也是一陣欣慰。
臨走的時候,阮苓還細心和蘇傾說了好些話:“在學校要是有什麽事,就來找我,媽能幫你的盡量會去做,你要好好學習。要是城堯在公司加班沒人陪你的話,就來宋家,來陪我聊聊天解解悶。好好的過日子,我們家雖然沒什麽繁瑣的規矩,但就要的是安穩的生活。你和城堯剛剛結婚不久,還有很多事情要忙。該說的他都和我說了,看得出來,他是把你放在心尖上了。等你畢業了,宋家一定給你一個風光的婚禮。”
蘇傾邊聽邊點頭,宋城堯先她一步走出去了,站在外邊,微微側身等著她,目光卻是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好了好了,你也不用這麽操心。”宋明源走了過來,“他們兩個人的事,他們有主見有分寸。”
“我跟媳婦兒多說幾句怎麽了。哪像你,板著臉,人都被你嚇到了。”
蘇傾看著他們拌嘴,忽然覺得很溫馨,讓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家裡面,那個怎呼呼暴跳如雷的媽媽。
“你們放心吧,爸媽。我和宋城堯……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我們結婚不是兒戲,不是一時衝動,只是兩情相悅。我們先走了,改天有時間我會經常來看你們的。”
宋城堯看著她走了過來,往身後看了一眼,只見阮苓還站在門口微笑的看著,目送他們遠去。他衝母親微微點頭,才拉過蘇傾的手,上車離開。
車子一駛出宋家,蘇傾苦撐了好久的端莊范兒立馬就破功了,她把頭往車窗上一靠:“哎呀,今天算是了結我一樁大心事。我這個醜媳婦,終於是見了公婆了。宋城堯,我表現得還不錯吧,爸媽都還比較喜歡我呢。”
“嗯,”他清清淡淡的應著,“不錯。”
她不滿他這樣的應付似的回答,瞬間恢復了精神,把頭湊了過去,用手撐著看著他:“一句不錯就把我打發啦?我可是信誓旦旦的在媽面前,說我們是兩情相悅。”
“難道不是兩情相悅?”宋城堯聲音一揚,“除了我,你還想嫁給誰?”
蘇傾嘿嘿的一笑,自動的屏蔽他後面的那句話:“反正這個詞用得不對。我和你……應該可以說成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如果不是你偶然間捉住我作弊,哪裡來的那麽多事兒。說不定我們現在還是陌路人呢,擦肩而過都不相識。”
“不會。我有預感,我總有一天會找到你。”
閑著也是閑著,離到家還有半個小時的路程,蘇傾也就掰著手指頭和宋城堯說了起來,爭論他會不會找到自己這個問題。至少聽起來,這個問題比我和誰誰誰掉進水裡你會先救誰,上了好幾個檔次,也顯得有逼格。
“據說,人一生會遇到約2920萬人,兩個人相愛的概率是0.000049。我先不算那個0.000049,就說那遇到的2920萬人吧。你怎麽從這麽多人裡面找到我呢?你怎麽從這麽多人裡面分辨出我呢?你怎麽確定,你會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合適的年紀裡遇見我呢?要是你找到我的時候,我們都已經結婚了怎麽辦?說不定小孩兒都有了,把肩膀擦破了,也不見得會擦出火花。再說了,你這麽優秀,肯定看都不會看我一眼,還說認識……”
宋城堯慢悠悠的看了她一眼,隻說了一句話:“和我結婚的女人,卻只有一個。”
蘇傾還在繞,聽到他這句話之後微漲開小嘴,傻了那麽兩三秒。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晚上蘇傾的腦子會轉得快一點,還是她高興起來智商也會隨著升高,她很快的順著他的話回答道:“那我就成功的從那千千萬萬裡面,脫穎而出,成了那個唯一?”
宋城堯的手指點了點方向盤,淡淡的說道:“從你的理論上面來說,是這樣的。我不也從你的那千千萬萬個人裡面,當了你的老公麽。”
蘇傾一拍腦袋:“對啊!我們這樣不就扯平了。”
“扯平?”
“哎呀不對,還沒扯平。 ”蘇傾又一拍腦門,啪啪的響。
這聲音聽得宋城堯心裡都是一顫,也不知道輕點:“已經這麽笨了,再這樣拍下去,你還想更笨嗎?”
蘇傾不甚在意的揮揮手:想攀上宋城堯的手臂,又意識到他在開車,悻悻的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還有件事沒和你算呢,我婆婆居然是a大的校長,這件事情你怎麽沒告訴我。”
“你有問過我嗎?”
“我不問,你就不告訴我啊!”蘇傾一噎。
“你沒問,我沒想起來。”
要不是看宋城堯在開車,蘇傾真想咬他兩口,宋城堯怎麽有時候這麽……欠咬。雖然到最後,誰咬誰,誰壓誰,早已經說不清楚。但是被折磨得軟綿無力的人,總是她。
她小聲的哼了一句:“反正我說不過你……”
宋城堯聽見她小孩子似的抱怨,想起在宋家的一幕幕,又想起她剛剛說的話。他的小妻子,對於家庭的概念,很是看重啊。
回到別墅已經是深夜了,蘇傾前半段路程精神抖擻,說得是唾沫橫飛。結果後半段路程沒什麽好說的了,她自己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面一閃而過的夜景,剛剛開始還能看出點味道來,慢慢的眼睛就在打架了。她動了動,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睡著了。
宋城堯抱著她直接上二樓,回臥室。
他輕輕的把她放在chuang上,紅裙潦倒了大腿根部,露出小內內,宋城堯看了一眼,拉過被子,把她蓋住。
蘇傾處於半夢半醒之間,她知道自己已經回到臥室了,迷糊的伸手拉了拉宋城堯的手:“我明天洗澡好不好……我身上不髒,沒汗味……”
她還記得上次也是這樣,卻被他強製拉起來洗澡,結果……吃乾抹淨渾身無力,得不償失。
宋城堯也知道她是想起上次的事情了,輕笑著搖搖頭。他乾脆坐了下來,把她的小腦袋挪到自己的懷裡,一隻手墊在她腦後,讓她睡得更舒服點。
蘇傾也自覺的往他懷裡蹭了蹭。
結果,卻聽見他壓低了聲音,說不出的磁性低沉響起在耳邊:“能聽見我說話嗎,能聽懂嗎?”
“嗯……”她從鼻子裡發出一個單音節。
“今天,你跑去鄭易洛辦公室裡,是為了他和阮素的事情,對不對?”
“對。你……你怎麽知道……”
宋城堯低頭,碎發散了下來,遮住他的額頭,擋住他的眼前,也擋住了他眼底的繾綣柔情。他看著她睡,卻又和她說話,看似漫不經心的在和她聊天。嗯……這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套話的機會。
於是——
“你把給阮素的喜糖,給了鄭易洛對不對。”
“對。”
“你想讓他去送給阮素?”
“嗯。宋城堯,你怎麽又知道……”
他的手指點在她的眼皮上:“我看見,鄭易洛的桌子上面,擺著兩份喜糖。”
“哦……”
“我實現了答應你的承諾,你說,要怎麽報答我?”
“隨便……”
“想要個寶寶嗎?”
蘇傾頓了頓:“……等畢業吧……我不想挺著大肚子在學校裡走。我……我還聽說,生了孩子之後身材會走形,那到時候,我要是穿不進婚紗怎麽辦……”
難為她半睡半醒間,還能想這麽多問題,宋城堯的嘴角掛上了淺淺的笑容,手指穿過她柔軟的發,像鋪開的海藻一樣:“聽你的。”
“好。”
靜默了一分鍾,蘇傾快要完全睡過去的時候,又冷不防聽見他說:“最後一個問題。”
蘇傾睡得朦朧的眼睛想睜開,卻發現宋城堯的手掌蓋在了她的眼。即使她睜開,也是一片漆黑,有的,不過是從他指尖漏下來的燈光。
“如果再讓你重新選擇一次,傾傾,你還會嫁給我嗎?”
“會啊。”蘇傾翻了個身,雙手環住他的腰,“小氣的宋城堯,你剛剛不是還說,除了你,我不能嫁給誰了麽……”
“嗯, 是的。”宋城堯輕聲應道,與此同時,他伸手關上了燈光,把手從她眼睛上移開,撫了撫她的嘴唇,“睡吧,寶貝兒,晚安。”
已經是深夜了,對於已成家立業的宋城堯來說,是可以摟著小*睡覺的時間了。可是對於某些未成家的多金少爺來說,夜生活,不過剛剛開始。
鄭易洛從“地下情”酒吧裡出來,微醺的酒意干擾著他本來就已經混亂的思維。他靠在車頭,伸手摸向口袋,忽然手一頓,慢慢的滑了下來。
她聞不得煙味,一聞就咳嗽。等下還要去找她,又是酒味又是煙味的,他怕連她的身都不能靠近了。而且,他很久沒有抽煙了。
鄭易洛轉身,透過擋風玻璃掃了車內一眼,蘇傾今天給他的喜糖被他放在副駕駛位上,端端正正的擺在那裡。
他和她,還能不能回到過去。
a市都說,宋氏名下的新銳廣告公司裡,有兩大黃金單身男。如今宋城堯已經低調結婚,碎了一大票名媛的心,現在統統聚集在鄭易洛身邊。
他們兩個有錢有權有才,最重要的是,還有貌。
男人對於美麗的女人無法抗拒,同樣的道理,女人們對於帥氣又多金的男人,也是奮不顧身。
鄭易洛來者不拒,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可以說他有情,也可以說他絕情。鶯鶯燕燕或清純或成熟或嫵媚,他都能周旋,卻從不留情。他把*玩*玩弄於股掌之間,幾乎登峰造極。
宋城堯曾經對他說:“你把對這些女人的心思和時間花一半在公司上,全體員工的薪水提成年終獎,都可以翻一番了。”
他回答:“要錢有什麽用?能換回她嗎?”
“那是我表妹,”宋城堯說,“我幫不了你,你不要把對付別人的那一套,花在她身上。”
“我隻真心待她一人。”
夜裡總是會刮起莫名的風,悶熱悶熱的,夏天已經來了。鄭易洛想,她穿長裙,很漂亮。
酒吧上面流光溢彩的led燈,映在他身上,側臉輪廓模模糊糊的。他單手支起額頭,低頭翻出她的電話,看著這個幾乎是快要爛記於心的號碼,撥了出去。
剛一接通,他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喊了她一聲:“小素。”
都是夜晚是惆悵的,是綿柔深遠的,最能勾起人心底最軟最不易觸碰的那根弦。阮素本來想說的一句冷冰冰的“幹嘛”,被生生的咽了回去:“鄭易洛,小素不再是你可以叫的。”
“嗯,”他笑笑,“我……我知道。”
阮素被他這麽一回答,也不好說什麽了,想掛電話,又覺得,這麽晚他打電話過來,應該是有什麽事情:“知道就好,有事快說。”
“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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