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是……不是本宮。”說道最後一句，上官蘭兒簡直是嘶聲裂肺。

  這樣的表情，這樣的情景。若是真的是演戲，那麽上官蘭兒也可以去角逐奧斯卡影后了，這台詞，這表情，這功力，簡直是杠杠的。

  但是在慕思言的心中，上官蘭兒就是平時囂張跋扈盛氣凌人慣了。這是自然，一進宮就是被王上捧在手心寵的人，基本上根本就沒有什麽阻礙，很快就成為了后宮裡最得寵的女人，簡直就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

  更何況還有一個帶兵打仗軍功赫赫的哥哥，她一直在后宮都是順風順水，成為了后宮裡最為有權勢的兩個女人之中的一個，另外一個，自然就是夜西幻的母親虢角夫人。

  這樣的她，根本就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掩飾自己的情緒。想來，上官蘭兒看不慣自己的時候，就徑直來未央宮鬧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撒了野，泄了恨再說。這樣羨慕嫉妒恨全都表現在臉上的人，才是上官蘭兒。

  “我相信你。”慕思言說道。

  上官蘭兒幾乎是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句話，卿未央竟然說相信她。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她，連王上和哥哥都不肯聽她說一句，她不是為自己辯白，只是因為自己真的沒有做，她不想不明不白就死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慕思言似乎知道上官蘭兒或許會問自己為什麽相信的理由，所以索性自己提前說了。

  望著面前的這個女人，上官蘭兒突然心中有種異樣的感動。她是知道自己或許已經被定罪的事實，也沒有人願意相信她。

  然而平日裡這個自己最為討厭的人，竟然是唯一一個願意相信自己的人。現在看來，她竟然也不是那樣討厭。而且，她願意來，已經比平日裡圍著她轉悠的那些說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好姐妹好得多。

  現在才看透人心，原來這后宮並不如自己看到的那番模樣，原來自己是被哥哥保護地太好了，在絢爛的繁華富貴當中，忘記了這后宮原本是如此血腥的地方。也忘記了樹倒猢猻散，哪裡有過半點真心。

  “哈哈哈……沒有想到，最後在這種大牢之中，本宮竟然是看透了人生。”上官蘭兒對著牢房頂部大笑。

  上官蘭兒的性子，其實是很驕傲的，也是很倔強的，這跟她一直以來的成長壞境有關系。但是卻也沒有那麽壞，沒有壞到骨子裡。

  “其實你也就是脾氣壞點，到底也還好。若是收著點脾氣，其實倒也不是那麽難相處。”慕思言道。若不是有這麽一個哥哥，就上官蘭兒這樣的性子，早就死翹翹了。

  “呵呵……”上官蘭兒笑道，然後說道：“對不起。”

  “對不起我什麽？”慕思言問道。

  “在那條鵝卵石上灑油，的確是本宮派人做的，但是你福大命大，沒事。而且這件墮胎藥事件，本宮其實也想這麽做，只是被搶了先而已。”上官蘭兒說道。把心中堆著的一切都說出來，感覺負罪感也沒有那麽重了。

  一開始，就是鬼迷了心竅，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後來冷靜下來發現自己真的是做了可怕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做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於是，手上的血腥就再也洗不掉了。她想要的只是王上的愛，卻不想讓自己沾滿血腥。

  慕思言倒是怔了怔，聽到這樣的自白，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原本善良的人心就是這樣一步一步沉淪的吧！

  上官蘭兒瞧見慕思言的神情，笑著說道：“你說過你永遠不會原諒我，所以就永遠不要原諒我好了。”

  原諒，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這樣輕巧地被告知不要原諒她，倒是突然心中就沒有那樣多的恨意了。尋常人，在這種時候不是都會說“求你原諒我好嗎？”然而她說的卻是不要原諒。

  這樣的反常規的個性做法，還真是對她的胃口啊！可惜，可惜……她們一開始就不對路，以後不會成為敵人就已經是挺好的結果了。

  “我會的，你放心。”慕思言也笑著說道。看著上官蘭兒這樣坦白的神情，就知道她的心中也是掙扎過的，她的心中也為此惶恐過，而今，能夠坦然說出來，就表明她的心已經經過了洗滌。能夠自我原諒，遠比別人原諒更難。

  “本宮口有點渴了。”上官蘭兒突然說道。

  慕思言會意地望了望上官蘭兒一眼，然後對著張公公道：“麻煩張公公替本宮取點喝的東西過來，對了，本宮不是懷孕了嗎？記得挑選孕婦能喝的東西。”

  張公公正想吩咐其他人去做，慕思言便說道：“本宮不放心其他人，這裡本宮能夠信任的人就只有張公公。你也知道，本宮自從上次喝的安胎藥裡有紅花，就對這些吃食喝的東西都非常謹慎。”

  張公公猶自遲疑。

  慕思言又繼續說道：“難道本宮想喝點東西都不行嗎？況且，這裡有這麽多的人，張公公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張公公對著眾人吩咐道：“照顧好未央夫人，要是夫人出了什麽事情，仔細你們的腦袋。”

  又對著笑著未央夫人道：“奴才快去快回，很快就會回來了。”

  慕思言擺擺手，“去吧！有勞公公了。”

  張公公離去之後，慕思言對著上官蘭兒示意道，她知道上官蘭兒肯定是有重要的話要對她說。

  兩人一同坐到了靠近牆的草席上，這裡離外面最遠，他們小聲說話，或是在耳邊嘀咕，外面的人也未必聽得清楚。

  其實也未必一定要支開張公公，但是慕思言不確定這件事情張公公是否聽得，傳給夜西幻又會怎樣？

  “本宮說不是自己，難道你不想想這個人是誰嗎？”上官蘭兒小聲地問道。

  慕思言怎麽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只是在這牢中無從著手罷了，而且當務之急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救出司馬睿。又瞧著上官蘭兒那自信的眼神，小聲問道：“難道你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