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言想起曾經和司馬安在湖邊的那一段對話，關於寵與愛之間的討論。那一段對話已經完全可以證明司馬安對蘇紫靈的是寵，而不是愛。

  而更重要的是司馬安這麽變態的心理，如果按照她所想的那樣，司馬睿喜歡的東西他都要搶去，那麽現在而言，蘇紫靈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麽價值了。

  綜上所述，慕思言覺得蘇紫靈有閑心總是替她的性命擔心，還不如擔心自己的皇后之位能不能保住。相較於司馬睿與皇權之間的不確定性，她的皇后之位卻是隨時都有可能被替代。而這個人，或許會是任何一個人。

  蘇紫靈卻是不以為然地斜睨了慕思言一眼，她的後位需要擔心麽？這麽多年來，即使她是一無所出，但是司馬安對她的寵愛從來就沒有少過，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況且，幾年前，太子的生母齊妃因病去世，太子便真正過繼到了她的名下，所以，她倒也不是沒有兒子。擁有皇帝的寵愛，兒子又是太子，到底地位穩如泰山，有什麽好擔心的？

  “本宮的後位穩如泰山，又何須擔心？”蘇紫靈不屑地道。

  呵呵呵……慕思言輕笑幾聲，“事實上真的是這樣嗎？司馬安這個人你又是真的了解幾分呢？你有沒有想過他到底對你是何種感情呢？”

  蘇紫靈原本穩定的心被慕思言這幾聲笑聲給擾亂，而這幾個問題，她卻無法明明白白地給出一個答案。

  司馬安，一個她與之生活了十年的男人，一個她的夫君，可是她卻無法真正真正地看清過這個人，暴躁、多疑、喜怒無常……那不過是別人眼中的他，她與他相處十年，內心細膩的感覺覺得他並不是那麽簡單就可以概述的，然而卻也不知該如何揣測這樣一個人。

  而司馬安對她的感情？十年之前，她和司馬安並無任何關系，彼此之間都形同陌路。而十年前，她卻突然成為了司馬安的妃子。而十年之後，她是司馬安的皇后，然而，她卻依舊不明白司馬安對自己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

  看蘇紫靈凝神思索的神情，慕思言就覺得自己這番話已經說到點子上了。不管事實到底是什麽樣子，總之蘇紫靈這麽聰明的人肯定會為這件事情反覆糾結的。

  “好了，皇后娘娘，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好自為之。我告辭了，我家睿睿還在等我。”慕思言臨走還不忘秀個恩愛，在這裡和蘇紫靈已經談論地夠久了，應該是說清楚了，

  慕思言說著便走了出去，而蘇紫靈也追了過去，想要把事情問清楚。

  走到門口，慕思言便被蘇紫靈攔住了，“你說清楚，到底是什麽意思？”

  慕思言搖搖頭，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她其實已經說得夠多了，目前就是保持現狀就可以了，點到為止會讓那個人翻來覆去想不明白的。

  就像年少時同學們惡作劇一樣，如果一個人跟你說：“其實我對你……”話說半截，又欲言又止，會讓那個聽到這話的人糾結一個晚上的。

  她目前所做的就是既來了個惡作劇，卻又是真正地提醒了蘇紫靈。

  蘇紫靈冷著臉說道：“本宮不會在意你說的話，既然你執意要留在司馬睿身邊，那麽就休怪本宮不客氣了。”

  聽到蘇紫靈的威脅，慕思言笑著輕巧地說道：“隨便。”她到底不是好欺負的，也不是誰人都能隨便動的，要對她不客氣哪裡有那麽容易？

  “本宮不會讓你好過的。”蘇紫靈道。

  “言兒……”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兩人的糾纏。

  慕思言看到來人，竟然是司馬睿。

  蘇紫靈看到司馬睿的到來，下意識就松開了抓住慕思言的手。

  慕思言走上去，對著司馬睿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司馬睿看到慕思言仍穿著那件跳舞的衣裳，僅僅也隻披著一件披風，眼角的余光看到蘇紫靈便心中明了。伸手便把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替慕思言圍上。旁若無人地說道：“我看到你這麽久還沒換好衣服，擔心你了，便來看看。”

  “我沒事。宴會散了吧？我們回去吧！”慕思言說道。

  “好。”司馬睿攔著慕思言的肩膀說道。

  整個過程，兩人都狀若無人地談論著。而一旁的蘇紫靈臉冷地跟冰塊似的，比這寒冷的夜更加冰冷，而身體裡的某一處地方也更是如萬年寒冰一樣。

  慕思言笑著和司馬睿一起離開。看著司馬睿那旁若無人的眼神，簡直是想點三十二個讚啊！她們家睿睿真是乖，答應她不看蘇紫靈一眼，還真是就把蘇紫靈當成空氣了。簡直是一點表面功夫都沒有做，而且一點面子都沒給。

  兩人並肩走在路上，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睿睿，難道你不想問皇后和我說了什麽嗎？”慕思言最終於忍不住率先開口說話。

  “她說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聽了什麽。”司馬睿答。

  哈哈……司馬睿還真是會說話。她趕緊拍拍胸脯保證，“她說的話，我就當屁一樣放掉了，什麽都沒有聽到。”

  “你啊……”司馬睿寵溺地伸出手刮了一下慕思言的鼻子。並且擔憂地說道：“以後若是遇見她，你也是能避就避，最好不要和她多說什麽。”

  “嗯。”慕思言點點頭。蘇紫靈這個女人能夠一直坐在皇后這個位置上，想必還是不是好惹的，但是她才不會怕她。就衝蘇紫靈最後那一句威脅，她也是不會怕她的。

  天空之中突然飄落了白色的東西。慕思言抬起頭望了一眼天空。

  “哇！下雪了！好美。”慕思言不禁感歎道。天公真是不作美，她之前表演的時候不下雪，現在居然下起了雪。

  雪花紛紛揚揚地不斷地飄落了下來。望著天上的雪花，慕思言呆呆地站在原地，任那雪花落在頭髮上、肩頭上、衣服上，張開了雙臂，熱情地擁抱著這潔白、飄逸的雪。

  然後旋轉，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好美！”

  司馬睿凝視著在雪中飛舞的那個人兒。這一刻，她仿佛是置身於仙境之中，美得無與倫比。

  此刻，他突然想起了娘親，娘親也是如此，美麗動人，如同那紛飛的雪花一樣，然而卻沒有言兒那般快樂。

  他驀然地走上前去，拉住慕思言的手，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傷感中帶著溫暖的語調說道：“小心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