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裡活的劇組邀請了多少人？”霍東峻望著元魁和教頭二問道。

  教頭二撓撓頭，看到元魁沒開口他才說道：“《中南海保鏢2》的動作指導團隊，五個人外加羅拔的猛龍特技團隊。”

  那就是說霍東峻的東一常用班底全部被點將，東一這段時間所有的動作戲份都交給元魁來負責，元魁從寶禾出來後，沒有帶走洪家班一個人，相當於淨身出戶，手邊常用的幾個人就是教頭二，大波泰，小春和元德，元德是元魁的師弟，不過卻不是程家班和洪家班的人，而是在TVB為古裝戲做武術指導，元魁自己出來獨挑大梁開工之後，把這位師弟交出來幫自己。

  “去嘍，有機會見識下荷裡活，為咩不去，那邊肯給多少片酬？”霍東峻沒有說挽留的話，而是問荷裡活劇組給出的價錢。

  聽到霍東峻沒有開口阻攔，教頭二有些興奮的說道：“我們五個人，五萬美金。”

  五萬美金折合成港幣也就是三十萬，五個人分，一人也不過六萬塊，如果是在香港拍電影，動作組拿三十萬已經是頂級，可是荷裡活這點價錢？霍東峻皺皺眉：“五萬美金？當香港電影人乞丐呀！”

  “我不是很想去，荷裡活不適合我，好似有條繩捆住手腳。”元魁開口說道。

  旁邊的教頭二表情呆滯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望向身邊的元魁。

  霍東峻也望向元魁：“能有機會再殺返荷裡活，為咩不去？”

  元魁不是第一次去荷裡活，八十年代初元魁就曾和吳思淵在荷裡活拍戲，八五年甚至擔任過一部戲的導演，片名叫做《就等這一天》，是香港思遠電影公司和美國新世界電影公司聯合出品在香港拍攝的一部西片，根據美國空手道傳奇人物弗蘭克杜科斯的經歷改編，請來了全美青年武術冠軍寇特麥肯尼和默默無聞的尚格雲頓領銜主演，投資一百五十萬美金的小製作，結果票房總收入只有兩百多萬美金，直接被新世紀電影公司扔進了片庫封存起來，而且這部戲本意是想捧紅寇特麥肯尼，結果扮演反派的尚格雲頓卻憑借這部電影中漂亮的身手吸引了人們的眼球。

  這部低成本B級片的成績對元魁打擊很大，荷裡活的電影制度和香港完全不同，那裡就像是一台機器，每個零件必須精密在自己的位置運轉，作為導演，他被製片人轄製，甚至連後期剪輯這種工作都沒能參與進去，片中一些打鬥動作甚至是美國佬設計的，元魁如果不是看在吳思淵提攜的情面上，早就想把自己的元家班師兄弟叫來，讓這班美國佬見識一下什麽叫動作指導。

  有過這樣一段經歷，所以元魁對荷裡活敬而遠之。

  “你不想去，阿二這些家夥也想去見識一下荷裡活嘛，不如這樣，五哥你也熟悉，他在荷裡活，和你剛好相反，他對香港電影圈不適應，但是對荷裡活的工作制度卻很滿意，你和他聯系一下啦？”霍東峻對元魁說道。

  香港這班武行哪個不想去荷裡活見識一下，武行是電影圈最底層的存在，有機會去全世界最好的電影工廠開工，恐怕阿二這班人價錢再低點都肯，很可能是抱著學習交流的心態去開工，讓他們去見識一下也好。

  “那我就帶阿二他們先過去，然後把他們交給張五郎，我是不會在那裡開工的，等王京的《賭俠》也好過在荷裡活聽鬼佬吹水呀。”元魁聽到霍東峻讓他和張五郎聯系，點點頭說道。

  等元魁帶梁登二離開，霍東峻才從辦公桌上下來，坐回自己的位置，他現在除了還與永盛有片約在身，並沒有其他戲要開，付奇那邊給自己答覆恐怕也要幾日，賭船那邊有霍健文和陳東，自己難得清閑下來。

  ……

  “阿明，你是不是同我玩呀？我叫你聯系你那位師弟，這都已經多久？一句話都未有？”鯊魚威坐在英華電影公司的辦公室裡，臉色陰鶩的對羅志明問道。

  羅志明把嘴裡的香煙取下來，盯著鯊魚威的眼睛說道：“大佬，我灣仔的帳有冇問題？”

  鯊魚威不清楚羅志明突然反問的這句話含義所在，但是還是搖了搖頭：“冇問題。”

  “這間公司的帳目有冇問題？我羅志明有冇A字頭的錢？”

  “冇，阿明，我不是來同你……”鯊魚威想要說羅志明不要轉移話題，對面的羅志明已經攤開手打斷他的話：

  “大佬，你交給我的事，我全部都搞掂，可是你讓我這個師兄去搶師弟的錢袋？”

  鯊魚威的臉沉下臉：“你是講我不公道？”

  “我冇講過，大佬你保我出來，我始終心懷感激，只是這件事冇的談，我師弟的生意是正行，就算是搞賭，都是去公海，不違法的，大佬你若是想去賭船上玩兩手，我讓他幫你安排最好的位置，但是涉及洗錢和毒款，我做不到。”羅志明坦蕩望著鯊魚威，開口說道。

  鯊魚威盯著羅志明的眼睛，半響突然咧嘴笑出來：“阿明，長大咗，懂的和大佬硬頂呀？這件事你不做，我會安排其他人來做，你若是不中意社團的偏門生意，不如安心做電影公司，把灣仔的地盤交出來？”

  羅志明望著自己呃大佬笑起來：“那就是邊個搞掂我師弟，邊個就做聯英社灣仔扎fit人嘍？”

  “你既然難做，就不要坐咯。”

  “好呀，那看邊個夠格來接我灣仔的地盤。”羅志明把香煙重重的墊滅，對鯊魚威說道：“看她的本事嘍？”

  “你變了，不再是當初那個肯為同門兄弟搏命的阿明，被人叫了兩年明王哥，就真的不把字頭放在眼裡？”鯊魚威臉上不動聲色，對羅志明說道。

  羅志明笑了兩聲：“我都不知是我變了，仲是其他人變了，大佬你自從接觸到毒品生意之後，才好似變了個人，當初字頭冇錢時，你豪爽仗義，現在我卻感覺不到，拿走灣仔的地盤用不用要我難做？你一句話就可以啦？”

  “我當初就問過你，你的武館師弟真的比這些和你出生入死的江湖兄弟更重要？用他的賭船洗錢，大家都有好處，這樣也算難做？我不做，其他字頭也會做。”

  “其他字頭做我管不到，由我師弟自己搞掂，但是我是聯英社的人，字頭裡的人邊個搞我師弟的生意，就是與我明王不爽。”

  “你不爽？就看你如何不爽，一定會有人做事。”鯊魚威站起身，臨出門前扭頭看了一眼坐在辦公桌後的羅志明，開口說道。

  羅志明神色不變：“我當年能一個人一條槍進龍城殺了動我師弟的麗的，今天也能搞掂想出頭做事的人。”

  等鯊魚威離開，羅志明才撥通霍東峻的電話：“阿峻，是我，有沒有時間一起食飯。”

  ……

  羅志明打電話約自己食飯，霍東峻沒有訂餐廳，而是開車回了黃大仙富美街的藥局，在街上買了燒臘，鹵味等等，又拎了幾瓶黃酒。

  一進藥局，就聞到淡淡的檀香味，林三娣坐在一張竹椅上正用文火熬藥，一旁是霍東峻從日本帶來的香爐，檀香味正是從裡面飄出來。

  “有時間跑來這裡？”聽到腳步聲，林三娣抬起頭，看到霍東峻正拎著幾個塑料袋和酒瓶走進來。

  霍東峻眼睛朝二樓方向打量了兩下，對林三娣笑著說道：“美玲姐不會又在二樓拔火罐吧？”

  “上次未佔到便宜，仲想來第二次呀？冇機會啦，自從上次之後，美玲都不再提拔火罐的事。”林三娣起身走過來，自然的從霍東峻手裡接過食物，問道：“帶這些東西過來做咩呀？”

  “我二師兄，被師傅逐出師門的那個，約我食飯，不想去餐廳，又不能回武館，所以就來藥局嘍，自由點。”霍東峻打量了一下藥局環境：“生意點樣？”

  “還可以，這條街上的商戶和房客基本上都已經不會去其他藥局抓藥。”林三娣拎著塑料袋朝後面的廚間走去：“幫我看著藥材，我幫你去收拾這些菜。”

  “多謝三姐。”霍東峻朝林三娣說了聲謝謝。

  羅志明是自己一個人開車過來的，見他過來，林三娣就早早的關了店門，幫兩人在廚間用小火溫著一份醒酒湯之後，就先回洪義海，只剩下霍東峻和羅志明兩個人去了二樓霍東峻一直閑置的臥室。

  將木板床當作酒桌，把幾盤鹵味燒臘堆上去，兩人開始飲酒，羅志明飲酒很急，一杯接一杯，霍東峻也不問，陪著他喝下去，直到兩個人各自灌下一瓶多黃酒，羅志明才把酒杯重重放在桌面上，對霍東峻說道：

  “我出來第一次見你，叫你陪我飲酒，是我大佬要用你拍電影洗錢，現在又讓我叫你飲酒，是想讓你的賭船為他洗錢，是我大佬是蠢的，仲是我是蠢的那個？”

  霍東峻沒有說話，任由羅志明繼續說下去，羅志明晃了一下脖頸：

  “我同他就快撕破臉，要麽我把你搞掂，要麽他就找人接我的地盤。”

  “那你就把我搞掂嘍？”霍東峻笑了一下，對羅志明說道。

  羅志明也笑了起來，伸手揉了一下霍東峻的腦袋：“我搞他老母呀！當我幾年大佬，就想我坑十幾年的師兄弟？逼急我，我在灣仔搞出個新聯英社！看他有冇臉面再繼續做聯英社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