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
范元旦回頭問道,黃胖子咳嗽一聲忽的笑了:“小子,你通過了我們的考察,很不錯,有眼力,做事得體。”
“考察,我?”
范元旦心中一動佯裝驚訝,馬德明走到門口看看周圍關上門,然後小聲鄭重道:“我們觀察你很久了,幾次試驗你也表現得很不錯。”
“對,鬼市上我就盯上你了,銀匜記得嗎,我覺得你不錯,所以就安排了對你的測試。”龔老板露出一絲笑意解釋道。
“加入我們一起乾吧?”
龔老板笑吟吟道:“我們考察了四五個人,今天還在猶豫到底定誰,你就上門了,這不是緣分嗎?”
看著范元旦還在迷茫,黃胖子笑著開始解釋。
原來他們是一個組織的,包括黃胖子,馬德明,周貴跟龔老板以及其他人。
他們有專門的俏貨來路渠道,主要負責銷售給一些正規大店裡面。
周貴是負責來回跑線的,也就是來回跟上家接貨,馬德明負責尚古閣收貨,龔老板是一個中轉站,負責提供掩護,黃胖子則是在市面上收集消息的,慢慢發展新的出貨渠道,還有人專門負責運貨。
他們的貨來源很雜,有鬼貨,也就是盜墓所得,也有賊貨,指的從一些部門或者個人收來的古董,生玩,新出土的東西,水貨,從境外走私的抽藏品等等,但是大部分都拿不到台面上。
因為這些貨燙手,一旦被抓住那就是犯罪,所以很多店鋪根本不敢收。可是畢竟價格太誘人了,一般他們出貨只有三成到四成的行價,這對於一般玩家來說也有致命的吸引力。
一般大店都有自己的收貨渠道或者老客,而榮珍閣恰恰這一塊欠缺,所以被盯上了。
“本來我們想拉榮老板,但是感覺這榮老板太過於保守古板,反倒不如你靈活。”
黃胖子笑吟吟“怎樣,一起乾吧,所有出貨你拿一成。”
“您怎麽會選了我呢?”范元旦淡淡一笑反問道:“我說了不算。”
“你是上門女婿,你有貪念,眼力不錯腦子活泛。”黃胖子冷冷一笑:“你以為我的太醫銀針會白送給你?”
龔老板皮笑肉不笑的站在一側門口附近淡淡:“行不行,給個痛快話。”
“就是!”馬德明陰陽怪氣,眼泛殺氣惡狠狠道:“如果不行,只怕老弟走不了,咱也怕秘密泄露了麻煩。”
范元旦心砰的一跳,原來這一切都是圈套,不自覺的就把一個人的底子看的明明白白,可笑自己還以為真的撿了漏。
“要做也行,但是前期不能上太燙手的東西。”
范元旦略一沉吟:“我嶽父為人謹慎膽小,一旦感覺太燙手了,他就縮了。”
“當肯定的,你放心,我前面出的都是荒貨(正常來路收的)。”龔老板帶著一絲傲然:“等出幾回荒貨慢慢的摻雜別的。”
“那行,錢要時到時分,不能壓錢,否則我不乾!”
“這你放心,這行的規矩都懂,錢一到帳,屬於你的那份馬上劃給你。”
范元旦這才答應下來,這幫土耙子肯定手裡攥著大貨想找個靠譜的渠道,目前肯定是柳秀才吃不下的,也不著急,等他們掀了底再說。
“對了龔哥,我手裡有一把古琴,您認識對這個感興趣的嗎,我急需用錢。”范元旦突然想起自己的月印滴露問道。
“這樣啊,可以,一周之後有一個拍賣會,到時候周貴會帶你進去見識見識,有個東南亞老板很喜歡古琴這些東西,你可以帶去看看,規矩是事成之後我抽兩成水。”龔老板略一沉吟道。
范元旦松了口氣點頭:“沒問題,那就謝謝龔哥了。”
“行吧,你先回去,多多注意榮珍閣的客戶,看看有沒有能吃得下大貨的。”龔老板點點頭,隨即叮囑道:“有就想辦法弄個聯系方式。”
“大貨,多大算大貨呢?”
“兩億!”
龔老板吐出這個字讓范元旦心中一驚,他手裡果然有國寶級的東西,沒有人敢吃的國寶。
“行,我也不多問了。”范元旦點點頭,徑直離去。
三個人關上門,黃胖子帶著一絲鄙夷:“老龔,你覺得我們圈住這小子靠譜嗎?”
“我看懸,這小子還得摸摸底。”
龔老板冷冷一笑:“要是聽話就留著,不聽話就做了他,二十多年前我們能做掉榮正野,今天做掉他還不容易,更何況後面老腿子還得給他緊緊皮子……”
幾個人對視一眼,忽的笑了……
他們都是一夥的,這倒是並不出乎范元旦的意外,這種組織早年間就有了,稱呼這行叫做蜘蛛仙兒,專門從事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銷贓工作。
這些人隱藏在三教九流之後無處不在,有的是一品大員,有的是富商貴胄,也有乞丐花子,跑堂夥計,甚至花街柳巷的妓女,他們最大的本事就是不論是多燙手的東西,也能給你迅速變現。
這夥人不好惹,上賊船容易下來可是要脫層皮的,他們絕對不容許自己的秘密外泄,所以范元旦也在沉思。
剛剛那個場合,對方堂而皇之的說出自己的秘密渾然不怕,范元旦感應到在隔壁房子還藏了幾個人,一旦自己不答應,恐怕馬上就會被人滅口,然後會合理的死在世人面前。
范元旦倒是不怕,可是還有榮珍閣,還有榮宛凝,這些人無孔不入,他不敢冒險,現在說出去也沒用,沒有證據,誰信呢?
相互利用吧!
范元旦來到門口的時候,剛巧碰到一個背著麻袋的乞丐來到,兩人擦身而過,范元旦微微皺眉。
這乞丐身上竟然籠罩著一股腐爛臭氣,尤其是麻袋中,黑呼呼的髒氣竟然透出麻袋的感覺。
他的手腕上吊著兩塊髒玉,隨著一瘸一拐叮當作響,范元旦皺起眉頭心中一突:“雙玉煞衝”。
這玉有靈,普通人戴玉之後絕對不允許別人摸的,玉不可雙戴,否則就是煞衝,對人身體反而更不好,這老人竟然帶著兩塊古墓裡的髒玉渾然不在乎,這太厲害了。
“是根老腿子?”
范元旦打量一眼心中驚訝,隨即表情變得默然,讓開路讓乞丐先過。
這乞丐拄著拐杖一瘸一拐擦著他過去,頭微微一歪低聲:“謝了,後生。”
范元旦沒有回頭徑直向前走,但是他感知乞丐正在觀察他,一旦讓乞丐感覺到自己覺察出異樣,肯定又是麻煩。
拐過路口之後,如芒在背的感覺終於消失了,范元旦微微直起腰皺眉,老腿子竟然在這出現了。
這是一根老腿子,人苦,命苦,魂苦的人,也是盜墓賊之中最底層的存在。
盜墓賊在北方流派中分工非常明確,一般是分:“掌眼”“支鍋”“腿子”“下苦”
掌眼就是金主,也是出錢的人,他從不露面,都是遙控指揮,而且一旦盜墓團夥被抓也絕對不會供出來的,這是規矩。
“支鍋”比如要盜墓,這就是一個靈魂人物,管理所有腿子跟下苦,也是跟掌眼聯絡的人,這種人心狠手辣但是講信用講義氣,有威信也有人信服,他們不僅有錢,眼力毒,甚至會看天象,找墓尋龍斷穴。
實際上觀山太保的神眼天師當年也充當過支鍋這個角色。
腿子下苦,大多只是臨時工,有期望一夜暴富的農民,城市無業遊民,下崗工人,甚至一些混混癮君子之類,也有專業的腿子,他們都是經驗豐富至極的高手。
其中腿子算是技術工,也就是具有豐富的臨場下墓經驗,也可以指揮下苦乾活,而下苦就是純粹乾活的人。
乾這一行純粹是賣命的買賣,這老腿子竟然不怕雙玉煞衝,身上的髒氣衝天,也不知道下了多少古墓竟然沒死,肯定是有點本事的,這種老腿子很難纏,不好沾染,你怕是沾染上就會霉運衝天。
拐過街道口剛要準備回家,范元旦忽的頓住了,感覺那裡有些不對。
來到一處燈光下低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在褲腳上竟然穿著一根黑乎乎生鏽的長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