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關店門之後，榮宛凝也回來了，她面無表情，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字不提，依舊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臉，吃過飯之後，范元旦思量再三提出：“那個，我想回家看看。”

  “隨便你！”

  榮正豐倒是無所謂，不住在這裡更好，冷嘲熱諷：“還是住不慣好房子吧！”

  “主要是我的家中還有些擺攤的東西，我想處理掉換一些錢。”范元旦道，榮正豐帶著一絲揶揄：“正好，帶著你的破琴回去湊一堆，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

  “嗯！”

  這句話倒是中了范元旦的心思，那把月印滴露是目前唯一能快速換錢的東西，換錢來給榮宛凝治病，不過范元旦並不願意解釋太多。

  飯後，范元旦收拾乾淨桌椅衛生，隨即抱著古琴穿過街道回到城郊附近一棟破落的筒子樓一樓打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爺爺留給他的唯一財產，七十多個平方，房子非常簡樸，裡面放著一些瓶瓶罐罐，這些都是擺攤時候用的東西，絕大部分都是贗品，也有少量根本不怎麽值錢的民國普品，本身沒有太大的價值。

  打開燈後，范元旦發現地上有一張紙，好像是順著門縫塞進來的，裡面是一張通知，范元旦已經欠了兩個月的水電物業費，必須三天內交齊。

  范元旦趕緊從櫃子裡拿出最後儲備的一千多塊錢來到物管會，交了三百多費用，這才松了口氣。

  看著最後的幾百塊錢，范元旦苦笑一聲，看來真的要困難過日子了。

  其實本來范元旦還有一萬多塊錢存款，就是因為嶽父過生日，結果被人忽悠一萬塊買了個座鍾，加上後面一系列的事情，真的沒錢了。

  “官帽胡同嗎？”范元旦忽的記起黃胖子的話，心中一動。

  草草整理家中看上去還比較不錯的物件兒，湊湊差不多能有六七千塊，提著出門。

  沿著街道來到僻靜處一條黑乎乎的胡同，這條胡同並不有名，但是對於很多混跡開元的人來說，這裡是一個不得不提起的地方：“官帽胡同”

  這個胡同非常神秘，早年間從這裡出的古玩俏貨數不勝數，很多破產大戶都喜歡偷偷把貨賣到這裡，而到了現在，這裡已經成了明裡暗裡都知道的高仿古玩批發地。

  很多在開元做生意的人都喜歡從這裡底價批發一批高仿古玩回去銷售，只要賣掉一件基本回本了，所以還是很受歡迎的。

  曾經爺爺早年帶他來過幾次，進官帽胡同得有規矩，天黑來，天黑走，絕不逗留，只能低頭看貨，絕不抬頭看人。

  他來到一處門口前輕輕拍門，門內響起嘻嘻索索聲音：“出，進？”

  “出！”范元旦輕輕出口，門開了，裡面一個帶著帽子看不清模樣的人低聲：“向東走！”

  這處院子很大，感覺是荒草成堆的大倉庫，進門兩條路，一條向西，一條向東，范元旦提著東西順著東邊小路來到一個亮著燈的房子門口，輕輕敲門。

  門開了，裡面的人讓范元旦一愣。

  一個正是今天見過的黃胖子，另外一個竟然是馬德明，兩個人正在跟一個禿頂的老頭聊天，而且隱約那老頭對黃胖子很客氣，所有人看到范元旦也愣了：“你來做什麽？”

  “家裡有點東西想出手。”范元旦微微皺眉但是沒有意外，那禿頂老頭笑吟吟：“好啊，既然來了，那就拿出來看看吧，黃老師也掌掌眼！”

  范元旦將手中的包袱放到桌上打開，裡面是五件民國的瓷器，也是地攤的普貨，有將軍罐，五彩寄托款香分盒，民窯纏枝蓮紋青花盤，喜字罐等等，不過品相都非常好。

  禿頂老頭也不客氣，徑直掏出放大鏡觀察，半晌放下放大鏡看著馬德明：“馬老弟以為如何？”

  “這些準成，看看黃老師怎麽看。”馬德明只是掃了一眼點頭“可以一槍打（包圓）。”

  “都勻給我吧！”黃胖子笑吟吟：“反正我也是來淘貨的。”

  “你要多少錢？”那禿頂老頭點頭問道，范元旦略一沉吟：“八千五！”

  這句話一出口，幾個人對視一眼忽的笑了。

  黃胖子笑吟吟：“范老弟，咱倆還算有交情，我也認你這個朋友，這樣吧，一千五，我全收走。”

  “這些普品你要賣外行八千五許值，到了咱這兒不行。”馬德明陰陽怪氣嘲諷：“咱們本就是吃利的，你這不開玩笑嗎？”

  范元旦也知道這些這裡的規矩，略一沉吟：“六千。”

  “三千，行留下，不行你拿走。”

  禿頂老頭淡淡道：“這貨太多了，不俏，也不知道得壓手裡多長時間呢。”

  “就是，三千不少了。”黃胖子緊跟著說道：“東西不算好。”

  范元旦知道，這是三個人聯手壓價，這些東西就算是不值錢，找個店鋪隨便也收五千以上，范元旦微微一笑：“那您忙著，打擾了。”

  范元旦收拾東西毫不猶豫的準備走。

  啪，一隻手摁在了包袱皮上，馬德明帶著一絲慍怒：“怎麽，價沒談攏就要走？”

  “讓不了，六千是我底線。”

  范元旦禮貌的點頭，其實這裡面算是俏貨，要是擺攤也不難賣，本來來的成本就將近四千，舍本的買賣肯定不乾。

  “堂堂榮珍閣的女婿，做事偷偷摸摸？”馬德明陰陽怪氣：“莫不是從榮珍閣偷得吧，咱這兒可不銷贓。”

  這馬德明的嘴太過於陰損，范元旦微微皺眉：“看來我是找錯地方了，告辭！”

  “五千，這是我出的最高價了，出了這個門，你可以隨便問，問好了再回來也行。”

  禿頂老頭沉吟半晌出了一個價格，畢竟這些是擺攤留下的精品，五千這個價格也可以接受了。

  “成交！”

  范元旦點點頭，禿頂老頭露出笑容掏出手機：“給你轉微信吧。”

  這老頭聰明，留下范元旦的微信號，以後常來常往，說不定還有便宜可以賺。

  “恭喜龔老板了。”

  馬德明皮笑肉不笑：“這可是晚清民國的小精品，讓您撿了個漏。”

  “嘖嘖，這幾件物件隨便出手八千以上沒問題的。”黃胖子也嘖嘖不已，嘲諷的看著范元旦：“你太心急了吧，真是從你嶽父哪裡偷得？”

  “東西來路清白，放心！”

  范元旦也知道急了，但是沒有辦法，因為他急需用錢，還有不到一周就到拍賣會了，必須湊夠十萬塊，有了鑒寶神瞳的幫助，根本沒必要在這仨瓜倆棗的上面斤斤計較。

  幾個人毫不避諱范元旦的冷嘲熱諷，范元旦卻表情淡然：“好了，您忙吧，再見！”

  轉身就要走，黃胖子跟馬德明對視一眼點頭，龔老板噗嗤一笑：“小范急什麽，你等等，我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