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范元旦看了一眼為難的巴特爾淡淡道，康巴圖露出一絲冷笑：“好，所有選手那就上台來，接受六大長老盤詢。”

  范元旦大踏步上台，盤腿坐在台前閉上眼睛，康巴圖一擺手，另外一名蒙族帶著眼睛的老人也顫巍巍的走上了台，盤腿坐在台上。

  “啊？是阿拉坦烏拉．蘇合教授，草原著名大學歷史系教授，研究古草原文化最精通的學者，他怎麽會替康巴圖出戰？”一個牧民驚呼一聲，頓時所有人議論紛紛。

  那蘇合教授滿臉恥辱無奈的推推眼鏡低頭，范元旦也看了一眼不再言語，蘇合教授他也知道，名氣很大了，他是內蒙大學的客座教授，譽滿天下的歷史學家，很多歷史類文獻的研究者，號稱是草原上最精通歷史的人，而且他還是首位發現了血緣與草原變化史的人，成名幾十年，在很多電視台都曾經擁有自己的專欄。

  不僅如此，他跟莊紹周教授還是至交好友，兩人還聯名發表過關於草原歷史的文物專欄。

  “蘇合教授，您怎麽會是康巴圖的家奴？”巴特爾眼前一黑，這個康巴圖太卑鄙了吧，竟然找來這種大人物，可想而知，他處心積慮到了什麽程度。

  蘇合教授顫巍巍從懷中掏出一個三角棋子高高舉起：“兩年前，我們阿拉坦烏拉家就宣誓效忠康巴圖先生了，我們是黃金家族的家族。”

  “奴旗？”看到拿出奴旗，眾人也一陣軒然大波，按照道理，現代社會，蘇合教授的實力威望根本不低　，沒有必要遵循傳統歸奴康巴圖的，不過既然當事人承認，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好，既然沒有什麽問題，那麽論道開始！”一名長老也露出恭敬的表情，給蘇合教授鞠了一躬，六大長老站起身對著主席台，手齊聲輕輕一拍。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一名長老對著蘇合雙手一拍：“應天者惟以至誠，拯民者莫如實惠？”

  蘇合閉眼略一沉吟點頭：“可！”

  第二名長老起身一拍手：“天無二日，地無二主？”

  蘇合猛然睜開眼睛略一沉吟：“可！”

  第三名長老露出一絲嘲諷，對著范元旦輕輕一拍手：“象刻駝或熊，迤北無象也……無士，不尚儒生也……無河為界，所為水草以為畜牧也？”

  范元旦腦海急速運轉淡淡：“局縱橫九線，六十四格。棋各十六枚：八卒、二車、二馬、二象、一炮、一將，別以朱墨，將居中之右，炮居中之左，車、馬、象左右列，卒橫於前，棋局無河界，滿局可行，所謂隨水草為畜牧也。”

  其實這是一個損招，這長老問的竟然是草原棋的法則，這種草原象棋跟內陸截然不同，而且隨著歷史變遷，懂這種象棋的人都已經很少了，最坑人。

  眾人轟然一聲，范元旦回答的極其精確，簡直就是標準答案，而蘇合教授問的就像是判斷題，對錯模棱兩可，簡直有放水的嫌疑。

  “不公平！”一個牧民首先質疑：“雙方的題不對應，不公平。”

  這句話出口，所有人紛紛點頭，在草原牧民樸實簡單地思維看來，公平就是意味著尊重，本來蘇合教授以大欺小，再這麽不公平的考題簡直就是侮辱人了。

  第四名長老看到引起民憤之後，略一沉吟：“應天者惟以至誠，拯民者莫如實惠？”

  范元旦猛然睜開眼，這不是剛剛第一個問題嗎，怎麽刁鑽的又拋了回來？

  他略一沉吟：“不可！”

  當這答案出口，幾乎所有人都怒視他，這件事就是對整個草原的侮辱，題目乃是一種哲學思想的延伸，說的是天命論的影響，范元旦竟然反對？
  “錯！”那長老冷笑一聲“錯錯錯！”

  “錯！”幾乎所有牧民也開始齊聲大喝，康巴圖露出得意笑容，果然，范元旦還是太年輕了。

  “何錯之有？”范元旦猛然站起身朗聲，頓時巴特爾咳嗽一聲：“算了，不要說了。”

  “閉嘴吧，你這是挑戰權威，看來你什麽都不懂。”一個牧民憤怒大喊，旁邊所有人開始憤怒：“對，你懂什麽？”

  阿茹娜攥緊拳頭有些緊張，看到范元旦被圍攻也是無奈，但是畢竟基礎的觀念有了衝突。

  蘇合睜開眼淡淡：“你輸了！”

  “為什麽輸？”范元旦環視四周，忽的伸手指向天空：“天命，天命！”

  所有人冷靜下來，范元旦朗聲：“天命，請問是那個天？”

  所有人愣住了，其實誰能想到這個問題，就跟都知道一加一等於二，為什麽等於二呢？
  誰能解答？

  “天命論，以實用為最終目的，那麽信奉也就轉化成了精神依賴，可是你們沒有想過根源嗎？”范元旦腦子急速運轉，這番理論是曾經范天公在草原上碰到一名大儒論道之後受到的啟發，是深層次的思考，自然比當今的很多專家都要深厚。

  這句話一出口，蘇合也愣住了，推推眼鏡陷入沉思。

  “其實這是儒家思想的本源，也是草原人最樸質的追求，可是這是非常片面的。”范元旦冷冷看了一眼康巴圖：“草原起源是蘇合先生的書，那麽我就截取一段論調吧，宇宙形成三種物質，您說是氣，土，水，而虛空形成乃是劇烈運動，形成氣，氣熱成大方，大方生雨化水，水生塵，塵土成丘，這是本質，那天命是什麽？”

  “是……”蘇合額頭泛起汗水，根源之上還有根源？

  “精神，責任，不是奴化，不是精神枷鎖，而是向心力形成的讓自己解脫出來的思想，這才是天命論的主題。”范元旦突然怒喝：“憑什麽為康巴圖的奴，大家說，可，還是不可？”

  所有人都愣住了，想了半天，一個牧民豁然開朗，舉起拇指：“不可！”

  “不可，不可，不可！”

  其實范元旦取了巧，利用一個根源闡述讓他們不要覺得自己生來為奴，而是讓他們解脫出來，蘇合也眼睛放光，咬牙惡狠狠把奴旗扔掉地上站起：“憑什麽為奴，先生說的太對了。”

  康巴圖愣住了，這是一個顛覆，但是自己不知道如何反駁，范元旦淡淡：“天護佑人，人便敬天地，生萬物，天不敬人，人何必敬天？”

  所有牧民發出一陣歡呼，這才是打碎精神枷鎖最好的論調，眼看局勢無法掌控，康巴圖惡狠狠瞪了一眼范元旦咬牙：“我宣布，六老盤道，金刀駙馬獲勝。”

  巴特爾興奮地一拍手，沒想到范元旦這麽厲害，要知道六老盤道很折磨人的，曾經有人盤道七天七夜，最終累死了的，范元旦短短十幾分鍾就勝出而且是戰勝蘇合教授，簡直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