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間?”
高薇薇一愣,帶著范元旦來到石磨旁的一個破敗房前推開門,一陣厚厚的塵土飛揚過後,范元旦才看清楚裡面,竟然是滿滿當當各種破舊農具,破櫃子板凳,這房子上方天花板是空的,架著幾張木板,上面還放著一些東西。
“你幫忙一下!”高薇薇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上回頭對范元旦道,范元旦點點頭,踩在桌子上向上面看去。
在這層木板搭建的隔板上,放著幾塊黑乎乎的木板,范元旦將木板一塊塊抽出看了一眼,這是一些年畫的模板,就是利用木板雕刻之後來一張一張複印的,而在一旁角落有厚厚一捆髒呼呼的畫,順手將畫抽了出來,然後來到門外打開。
這都是一些撲灰年畫的精品,估計都有幾十年的歷史,但是不怎麽值錢。
范元旦一張一張的翻查,七八十張的樣子,這些畫構思倒是非常精巧,以色代墨,著色濃重,色彩豔麗,形象追求動感,結條豪放流暢,人物面部造型多胖耳大腮,但在豐滿圓潤中不失雋秀感。撲灰年畫揮豪放、推拙粗獷、古樸 、典雅,兼工重寫是它的精髓。題材有民間傳說、歷史故事、戲曲人物、仕女娃娃等,偏偏就是沒有天官畫。
“沒有!”范元旦有些失望,將畫全部捆起來微微一笑:“這些畫如果你要賣的話,我可以出一萬塊,但是多了真的沒有了。”
其實一萬塊都算多了,市場價也就在這個價值附近,根本沒有利潤空間。
“奶奶,這位先生要天官畫,家裡有嗎?”高薇薇看得出范元旦的失望,對於能值錢的畫,也有些不甘心。
“天官,天……”薑老太忽的一頓,拄著拐杖慢悠悠走出依靠在門框上喃喃:“是誰要天官畫?”
“我!”范元旦微微一笑,老太太仔細打量范元旦的模樣,忽的楞了一下,轉身回到房間中,掀開床板,拿起一個用塑料袋包裹的小畫,走出打開比對范元旦的臉,帶著不可置信:“你……姓范?”
“您怎麽知道?”
范元旦頓時驚了,自己從來沒有說過姓什麽叫什麽,這老太太怎麽一口道破了?
“哎呀,哎呀!”老太太舉起那個小畫:“這是你祖爺爺,他叫范逸仙!”
“七世祖?”范元旦心中一震,這是自己的七世祖,也是生活在康熙年間的鑒天司司正,范天公是十一世祖,觀山一脈傳承了十一世而絕。
范元旦快步走過去,看著這張肖像畫,這應該是正統畫師畫的,非常傳神,古銅色的臉孔,一雙銅鈴般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上,飄著一縷山羊胡須。他高高的個兒,寬寬的肩,雙眼花翎,身穿黃馬褂,脖子上掛著一串朝珠看上去異常精神威嚴的樣子。
“哎呀,別說,跟你還真有點像。”榮宛凝湊過去看了一眼有些驚訝,這眉宇之間竟然有四五分跟范元旦相似。
范元旦恭恭敬敬對著畫像鞠躬:“後世子孫范元旦跟您鞠躬了。”
“這是我家的大恩人呢。”薑老太太有些激動:“聽說當年我先祖要出宮遇到了麻煩,管宮門的侍衛誣陷先祖偷了宮中的畫,還是范天師親自證明才讓我先祖逃了一劫,這幅畫也是范天師親自送給先祖的,說日後遇到麻煩用得到。”
“先祖送的?”
“那是!”薑老太太很自豪道:“到了民國初,村裡出了大事,災禍連連都活不下去了,我爺爺就拿出這張畫想到市場賣掉,結果碰到了一個人,問這個畫哪兒來的,我爺爺就告訴他了,沒想到那人跟著爺爺回了家,指導爺爺在這裡重建家園,還種了三棵樹,最後讓拿出天官畫做法,後來家裡就風平浪靜了。”
“那人叫什麽名字?”范元旦心中一動,記憶中好像隱約有這些記憶,但是已經不明顯了,老太太想了一下:“好像叫范天公,對,就是范天公,他還讓人建立了娘娘廟,親手寫了對聯呢。”
范元旦心中一顫,果然是先祖的手筆,怪不得一眼看到就感覺很不尋常。
這裡值得提的是一點,范元旦雖然繼承了先祖遺留的各種經驗技巧以及廣聞博記,但是對於他的經歷這類記憶碎片並不多,畢竟那塊玉佩也是有限度的,只能保存一些精華的東西。
先祖能出手幫襯,而且利用天官畫來做風水局,這裡肯定有不同尋常的地方。
范元旦沒有說話,而是陷入沉思,利用天官畫來布陣,感覺……太順了,好像七世祖什麽都清楚似的,冥冥中他控制了一切。
首先就是七世祖提示禹之鼎幫助貴妃畫一幅天官畫,然後開光,貴妃很喜歡,所以掛在書房,而打掃書房的宮女開始臨摹,結果最終貴妃將這幅畫賜予這名宮女。
宮女出宮的時候,因為這幅畫受到了刁難,七世祖再次出面解決,並且贈與她一副自己的肖像畫,讓他在危難時刻拿出來。
也恰恰是這幅肖像畫,讓數百年後的范天公看到,結果引他來到燕子崖,最終解決了這裡一次複雜的問題。
這種經天緯地的大神通簡直就讓人不可思議,想不明白。
范元旦甚至在想,也許今天自己來到這裡,在數百年前先祖也算到了,讓人徹底敬畏。
這盤石磨是一個風水陣法中的部件,這一點范元旦確定,但是這個風水陣究竟是怎麽回事,還不清楚:“那您能給我講講是怎麽回事嗎,當年?”
“死人,不斷地死人,很恐怖的!”問到這個問題,薑老太太閃過一絲恐懼:“我也是聽爺爺講過的,死人,不斷地死人!”
當年是民國初的夏天最熱的時候,恰逢軍閥混戰,燕子崖周邊打過幾次仗之後,有一次打仗,大炮轟轟的炸,結果把燕子崖炸塌了一大半,一股股腥臭汙水湧了出來,隨即連天大雨,天空總聽見一種怪異的龍吟慘叫傳過。
後來天晴了之後,一股股汙濁氣湧動,起了瘟疫,各種牲畜接二連三死去,甚至田野裡的老鼠跟野兔都活不了,人也跟著生病,一個月就死了十六個人。
可是奇怪的事情就是,這十六個全都是屬蛇的,而其他的屬性雖然也生病,但是沒有人死去。
當時全村一千多口人,屬蛇的佔一百七八十個,這下害了怕,四散逃走,可是災難還是一波波的,種地之後,種子爛在地裡根本不出苗,井裡的水跟黃湯一樣,泛著油花根本沒法喝。
不僅如此,村東頭轟隆一聲,一夜之間垮塌出一個大坑,而且每天不斷加大,逐漸向村子靠過去,看樣子要吞噬掉整個村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