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麽說的？”范元旦微微一愣：“當然沒有。”

  “那有些事如果做得不周到不周全，我給你賠禮道歉，你這是什麽意思？”馮照水好像壓抑著怒火：“嘲諷我？”

  “馮哥，我不太理解您說的話什麽意思，如果是我做的哪裡不對，您盡管說出來，不要指桑罵槐。”范元旦也怒了，憤而站起身淡淡：“有事說事。”

  “茶葉末釉綬帶耳葫蘆瓶哪兒來的？”

  “撿的！”

  “你再撿一個我看看？”馮照水突然暴怒：“拿著我家的東西給我送人情，你真做得出來。”

  “你家的東西？”范元旦微微皺眉：“您這是說的什麽話？”

  “我馮家原本有一對清乾隆茶葉末釉綬帶耳葫蘆瓶，在早年因為家中變故，其中一隻賣掉了，導致這一對葫蘆瓶成了單，這是我們家的隱秘，你竟然找回來了？”馮照水冷冷道：“拿我家的東西賣給我，真有意思。”

  “這件事也許小范不知情。”榮正豐帶著一絲歉意：“其實我也不知情，別見怪。”

  “你說這件東西是你家的？”范元旦微微皺眉：“你當時賣給了誰？”

  這句話一出口，馮照水登時臉成了茄紫色，張口結舌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說出你賣給了誰，我去給你找。”范元旦看到馮照水的樣子就知道，這裡面肯定有隱情，淡淡道：“說罷，天涯海角。”

  “我家的東西都有暗記。”馮照水避重就輕，拿起葫蘆瓶一轉：“看到後面嗎，圈足下有一個月牙飛皮，這是當時我們收藏的時候故意留下的。”

  眾人一看，確實如此，在這葫蘆瓶的下方果然有一點月牙大的飛皮這下再也沒有什麽懷疑。

  “這個瓶子我在寧陽發現的。”

  范元旦知道不說不行，於是將去石佛崖尋找蟋蟀，誤打誤撞找到了這個瓶子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舍利子的情況，後來誤入軍屯村將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你在做夢吧？”旁邊柳秀才帶著嘲諷：“我怎麽沒聽說過，扯淡。”

  眾人一陣哄笑，佟芝蘭淡淡揶揄：“哎呀，這做夢做的還有鼻子有眼的，你說的軍屯村在哪裡？”

  “我知道！”突然一個聲音出現，眾人看去，竟然是田得富。

  田得富點點頭：“小范說的是實情，當年確實有這麽一檔子事情，具體內情我不能說，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石佛崖下確實曾經有一座石佛，後來碎了。”

  “碎了？”

  “當年曾經有一高人，叫做謝清晝，他是著名詩人謝靈運的十世孫，在文學，佛學，茶學非常有造詣。”田得富表情凝重至極：“他有一個至交好友，叫做陸鴻漸，是一個非常傳奇的人物，他乃和尚從河邊拾到的嬰兒，長大後精通文學，茶術，尤其是對於佛像非常有見解，他跟謝清晝至交好友。”

  “你想說什麽？”柳秀才有些不耐煩打斷了他的話：“有事直說。”

  “謝清晝後出家為僧，取名皎然和尚，曾經寫過一首詩。”田得富看都不看柳秀才喃喃念到：“移家雖帶郭，野徑入桑麻。近種籬邊菊，秋來未著花。扣門無犬吠，欲去問西家。報道山中去，歸時每日斜。”

  范元旦心中一動：“您說的莫不是著名的尋陸鴻漸不遇？”

  “沒錯，就是他，後來唐貞元十五年，皎然和尚坐化歸西，竟然燒出一顆五彩舍利子，德宗皇帝下旨為他鑄造佛像，地宮靈塔，負責修造的就是陸鴻漸，他的名號是竟陵子……”

  “竟陵子？”所有人頓時楞了一下，柳秀才不禁皺眉：“我記得馮家先祖畫像就是竟陵子吧？”

  “沒錯！”馮照水此時終於點頭：“就是我先祖，先祖陸鴻漸坐化之時，只有一收養的兒子，馮明源，所以後世姓馮。”

  “哦！”范元旦微微皺眉：“我還是不清楚，你們說這個是什麽一對？”

  “這一對茶葉末釉綬帶耳葫蘆瓶，本來是佛台上的燭台，懂嗎？”馮照水看了一眼范元旦：“供奉的就是皎然大師的五彩舍利。”

  “不對，五彩舍利是唐朝，瓶子是清朝，你說了石佛地宮，對不上。”范元旦敏銳的發現了問題。

  馮照水猶豫半晌咬牙：“好吧，我告訴你所有實情。”

  “當時德宗下旨，皎然大師封佛，建立石佛，我先祖督造，後來石佛歷經十年造成，而我先祖也累的吐血，最終坐化當場。”馮照水帶著一絲沉痛：“後來先祖繼子馮明源發誓，要永遠守護石佛，夜夜添油日日上香。”

  “後來馮家就在當地形成了一個村子，也就是石佛崖村，到了明朝，因為戰亂，石佛崖村散落，而在當地有明軍軍營駐扎，兵民融合，墾荒種地，叫做軍屯村。”

  范元旦一動，原來這就是軍屯村的由來？
  “到了清朝，馮家有先祖入行伍，官拜遊擊參將，跟隨大將軍阿桂南征北戰，屢立戰功，皇上特賜茶葉末釉綬帶耳葫蘆瓶一對，黃馬褂一件以示褒獎。”

  范元旦心中頓時一驚脫口而出：“你說的是帝都馮家？”

  “沒錯，那是我們的正支，我是旁支了！”馮照水點點頭“民國年間，山匪流寇橫行，大土匪劉黑七四處盜掘，為了得到稀世珍寶五彩舍利，竟然炸毀了石佛，可惜他根本不懂怎麽打開地宮，也無功而返。”

  “後來呢？”

  “後來五彩舍利被我先祖收起供奉靈堂，另外就是供奉了這對葫蘆瓶當做燭台，可是後來五十年代，我爺爺小鈴鐺……”

  “小鈴鐺是你爺爺？”

  “對！”馮照水點點頭：“我爺爺小鈴鐺生了重病，迫於無奈，只能變賣了一隻葫蘆瓶治病，當時買了八十萬塊。”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榮正豐淡淡：“五十年代，錢萬進製，其實就是八十塊錢。”

  “對，後來引以為憾，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因為某些原因，在交易的時候先祖照看不周，結果葫蘆瓶被買走的同時，五彩舍利被那賊人偷走了。”

  “偷了？”

  “沒錯，先祖奮力呼喊，抓賊，眾人紛紛上前抓賊，可是賊在石佛崖抓到了，東西卻丟了，因為當時有人下手重，直接將人打死了，所以東西也就下落不明。”馮照水露出一絲痛苦：“五彩舍利馮家守護了千年，沒想到就這麽丟了。”

  “後來呢？”

  “哪有什麽後來，後來哪裡成了禁區，直到八十年代，再也沒有機會找，就這麽成了一個懸案。”馮照水露出一絲歉意：“我還以為你這件東西是從賊手裡買來的，如果是這樣我誤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