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小清和我說起現在的余磊，讓我忽然產生了一陣想回廈門的衝動，我似乎也該回廈門了，因為我來上海的任務已經完成，尤其現在有葉芷、茶小清和可可聯手，我就更加用不著操心了。

  余磊是我的親兄弟，不管我們以前的感情是多麽不好，但我心裡還是希望他能有所改變，而且是往好的方向改變，如果我真的不能從無人區出來，老余和我媽還得靠他去照顧，他靠譜了，我也就放心了。

  基於這樣的想法，我終於笑了笑對茶小清說道：“那我明天就回去看看……以後，我就不來上海了，我在這邊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其實，你才是新公司的靈魂。”

  “我知道，可可也是這麽說的……就算我變成了靈魂，也會守護著你們的。”

  茶小清冷聲回道：“能不能不說這樣的話？”

  “我一直喜歡做最壞的打算……不過，今天晚上我還是挺開心的，我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麽開心過了。”

  茶小清似乎很不喜歡我說任何和無人區有關的事情，哪怕只是假設在無人區可能會出現的某種可能性，所以，她依舊用很冷淡的表情看著我……

  我又轉而對她說道：“聊聊你以後的打算唄，以後是準備常住在上海，還是廈門？”

  “上海。”

  我心裡一陣失落，我在上海的時候，她在廈門；當我決定回廈門的時候，她又打算在上海常住了，我們之間似乎真的少了一點緣分。

  當接受了沒有緣分這個事實之後，我的心裡更失落了，因為這意味著，像今天晚上這樣的快樂，是根本不可能被複製的，廈門沒有茶小清，也沒有糊塗，在廈門，我甚至連一個正兒八經住的地方都沒有，在沒有拿到那一個億之前，我還得在我的房車裡住一段日子。

  ……

  氣氛已經不對了，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和茶小清的溝通便少了很多，我們都將注意力放在了糊塗身上，我知道這是一種面不合心合的表現，我們心裡都知道，對方渴求的是什麽。

  我不知道自己得到什麽年紀，才會有一個像糊塗這樣的孩子，滿大街淘氣，滿大街跑，雖然照顧起來很累，卻是我和我妻子心中最大的安慰和希望。

  這個時候，我徹底忘記了，我已經是一個結過婚的男人。

  只要茶小清在我身邊，我就不會想起其他女人，我承認這是渣的表現，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改變我內心深處的意識。

  ……

  糊塗終於玩累了，我和茶小清把他送了回去，並交給了保姆……

  告別了外灘的繁華和喧囂，我們的世界又變得冷清和孤寂了起來，我和茶小清都以沉默的姿態往小區外面走著……

  這次，是她主動和我開了口：“你知道糊塗的爸爸是誰吧？”

  我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麽問，我先是驚訝，然後回道：“知道，我跟他見過面，而且還不止一次。”

  “那他知道自己有個孩子嗎？”

  “從他表現出來的狀態看，應該不知道……”

  “那你覺得葉芷應該帶著糊塗去和他相認嗎？”

  我在一陣沉吟之後，回道：“應該相認，但是時機不對……因為在大理，還有一個叫楊思思的女人也在等著那個男人……我覺得葉芷心裡可能已經做好了自己帶孩子的準備，這是一種成全，也是對那個男人的懲罰，因為她心裡有一根永遠也不可能被拔掉的刺。”

  “什麽刺？”

  “那是好幾年前發生的事情了，當時他們三個人被曹小北的父親挾持，被困在山間，中間的過程我就不說了，他們被警察解救以後，山上突然有石頭掉了下來，直奔楊思思和葉芷，當時的情況，根本就沒有時間思考，那個男人完全憑潛意識在最危險的時候推開了楊思思，最後石頭砸在了葉芷的肩上，那道傷疤直到現在還在……”

  茶小清聽完我的訴說後陷入到了沉默中，過了很久，她才開口對我說道：“這件事情確實不是那麽容易釋懷的……那個男人現在怎麽樣？”

  “他既不知道自己有個孩子，也沒有和楊思思在一起……楊思思也有心結，曹小北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她也確實辜負了曹小北。”

  一向冷漠的茶小清好像對他們的事情很感興趣，她又追著問道：“她是怎麽辜負曹小北的？”

  “當時曹小北為了阻止他爸向他們開槍，失手把他爸從山上推了下去，如果不是有曹小北，曹金波可能已經逃到了境外，所以，這就成了曹小北的心結，並且讓他得了抑鬱症，最後就是因為沒有辦法克服抑鬱症帶來的痛苦，才隻身去了無人區，然後再也沒能走出來。”

  茶小清停下了腳步，然後失神地看著遠處的高樓，很久之後，她才像是感同身受的說道：“每個人心裡都有解不開的死結，結局又怎麽會美好呢……”

  稍稍停了停，茶小清又說道：“做為葉芷的朋友，我不忍心看著她這樣……她也是時候給自己找一個歸宿了。”

  “都這麽多年了，是該給自己找一個歸宿。”

  “嗯，我有幾個男同學都非常優秀，等找個合適的時機，我介紹給她認識。”

  我錯愕，因為她和我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此刻，我想到的是那個叫米高的男人，我覺得他才應該是葉芷最後的歸宿；看來，男人和女人的立場，尤其是關於感情，永遠不可能形成默契和統一。

  ……

  不知不覺，我和茶小清已經走到了小區門外，她用滴滴叫了車，我就陪她等著。

  在車子快要來的時候，我終於鼓起勇氣向她問道：“明天我就回廈門了，什麽時候能有機會再見面？”

  “眼前就有最好的例子，難道你還想把他們的痛苦再複製一遍嗎？”

  “我們已經在複製了，而且我覺得自己甚至比那個男人活得更痛苦，只有今天晚上，才像是浮出水面喘了一口氣……小清，你真的不恨我了嗎？”

  “不恨也不愛……希望你也是這樣。”

  看著她不假思索就回答我的樣子，我心裡不禁一陣失落，我已經真的沒有能力去挽回什麽了……

  我的沉默中，一輛豐田凱美瑞在我們的身邊停了下來，這是茶小清叫來的車子。

  沒有溫暖的告別，茶小清就這麽打開了車子的門，我也在同一時間背過了身子，我很不想看見她離去的樣子……

  “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人是誰？”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我轉過身，才發現真的是茶小清在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