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磊就這麽牽著潘甜甜的手來到我了我們的面前，我特意在這個時候觀察了老余和我媽的表情，老余就是單純的驚訝，我媽的驚訝之中卻包含了一絲複雜的情感，我們在來漳州之前，還聊到了趙琳，現在這種局面，意味著趙琳即便想回心轉意，也回不了這個家了，潘甜甜已經徹底斷掉了她的後路。

  “叔叔、阿姨……”

  潘甜甜甜甜的喊了一聲，輪到我的時候，她又很機靈的喊了一聲“哥”，這是一種表態，證明她確實已經和余磊確定了情侶關系，所以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喊我師父，至少，當著我家人的面，她是不會再這麽喊了。

  笑容已經在余磊的臉上綻放，他又很隆重的對老余和我媽說道：“爸媽，這是我女朋友潘甜甜，廈門人……現在在上海發展，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專程見你們。”

  “叔叔、阿姨，這是給你們的見面禮。”

  潘甜甜和茶小清有一個共性，她們在送禮這件事情上，向來是出手不凡，所以，她送給我媽的是一件卡地亞的手鐲，送給老余的則是一塊萬國牌的手表，手鐲我媽還能高攀著用，但這塊手表送給老余，就實在是太浪費了，老余根本就沒有戴手表的習慣。

  我媽和老余同時打量著潘甜甜，她是真的要比趙琳好看了很多，趙琳就是一個普通的都市女孩，生活的壓力，工作的壓力，讓她看上去很焦慮，但是這種焦慮絕對不會在潘甜甜身上出現，所以潘甜甜不僅比她好看，還多了幾分活潑和靈性，老余和我媽怎麽會對她生出拒絕之心？
  我媽笑了笑，對她說道：“不用跟我們這麽客氣的，趕緊坐下來吃飯吧。”

  潘甜甜緊靠著余磊坐了下來，然後又笑吟吟地看了我一眼，我心裡卻是五味雜陳，我跟潘甜甜的關系自不必說，她進我們家門，我應該是歡迎的，可我還是會在這個時候想到趙琳。

  如果最後不是趙琳出軌，作為兒媳，作為弟媳，她真的已經是無可挑剔，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她為這個家做的貢獻……

  ……

  我終於開口向潘甜甜問道：“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你問余磊嘛，我是一個女孩子，怎麽好意思回答。”

  “裝……繼續裝。”

  老余從我和潘甜甜說話的語氣裡看出了端倪，他向我和潘甜甜問道：“你倆認識？”

  余磊一邊笑，一邊接過話說道：“甜甜是我哥帶出來的，她現在在網絡上可火了……但是她跟一般網紅可不一樣，她就是玩票性質的，媽……你知道什麽叫玩票嗎？”

  “就是沒把這個當成一份工作去對待。”

  “對，她進這個圈子，主要是為了幫我哥……”

  我媽和老余一起看向了我，我當然知道余磊這麽說的意思，老余和我媽都上了年紀，不可能像年輕人那麽容易接受新事物和新職業，而且網紅的口碑確實也不太好，所以，他希望我能和老余還有我媽解釋清楚，他怕老余和我媽介意潘甜甜網紅的身份，看得出來，他對潘甜甜用心了。

  這就是我和余磊不一樣的地方，他在感情上懂得進退，所以，他不會受很重的傷。

  我看了潘甜甜一眼，說道：“甜甜跟大部分想做網紅的女孩子不一樣，其實她的家境很好，沒有必要靠做網紅來賺錢……當初她是為了幫我，才被動進了這個圈子……我能有今天的成績，也有她的一份功勞。”

  聽我這麽一說，我媽這才點了點頭，然後又露出了一個很舒心的笑容，她終於又了了一樁心事，以後多半不會再和別人提起趙琳了。

  人都是很現實的，任誰都能看出來，潘甜甜比起趙琳，各方面都強了很多。

  ……

  吃完飯，我和潘甜甜終於有了單獨溝通的機會，我們站在餐廳的門口，我習慣性點上一支煙，然後向她問道：“你到底喜歡余磊哪兒？”

  “那我姐又到底喜歡你哪兒？……”

  我看著潘甜甜，一時語塞。

  “其實，余磊沒有你想的那麽不好……我覺得他是個寶藏，和他在一起，每天都會有不一樣的驚喜……你沒有發現他變得越來越好了嗎？……他需要的不是壓力，可是你們每個人都在給他壓力……”

  “他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好，我們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只有現在才能用正常的狀態溝通。”

  “所以，你要不要感謝我？”

  我深吸了一口煙，然後抬頭仰望著遠處的霓虹，潘甜甜也沒有和我說什麽，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裡忽然就悲喜交加了起來。

  如果，我沒有抑鬱症，如果，我和貝娜沒有反目成仇，現在這種局面該有多好？
  “你怎麽哭了？”

  我在恍惚中反問：“什麽？”

  “你在哭啊！”

  我壓根就沒察覺到自己在哭，我只是感覺到心裡彌漫著一股悲涼之意，我想訴說，卻不知道該和誰說，不說的話，自己一個人真的扛的很累！

  我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竟然真的抹到了一把淚。

  我笑了笑對潘甜甜說道：“我是高興……歡迎你進我們家門，以後你就是我弟媳了，再也不用忍受你的叛逆了！”

  “為什麽我做了你的弟媳，就不對你叛逆了？”

  “長兄如父，起碼的尊重，你還是要給我的。”

  潘甜甜笑：“你怕是不知道，我對我爸是最叛逆的。”

  我沉默……

  “哥，你是不是活的很累？”

  我看著潘甜甜，她的表情看上去很認真，但我還是搖了搖頭，回道：“我不累，最起碼今天晚上不累，我為你們感到高興。”

  “你不想說就算……我去找余磊了，他一個人忙不過來。”

  我應了一聲，潘甜甜便走了，她似乎對我的不願意吐露心跡感到很不滿意，可是我該和她說些什麽？難不成告訴她，貝娜和我要２０００萬給趙汗青創業；要我讓她爸毫發無損的從裡面出來；要我死在無人區，永遠都別出來……

  難受，無法訴說的難受。

  ……

  我就這麽站在餐廳門口，一邊聽著海浪聲，一邊發呆，直到手機響了起來；我從口袋裡拿出來看了看，又是６號發來的信息。

  “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神經兮兮。”

  “我沒有發神經，我是真的憋不住了……你知道我那天看到的那個女人是誰嗎？”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哪個女人？”

  “就是我們去接她的孩子，她喝醉了在車上……你知道嗎，我曾經在他的錢包裡看過她的照片，她才是他心裡的最愛，也最忘不掉的那個女人。”

  我將這些破碎的信息在大腦裡重新組織，忽然一個名字就出現了……

  我發信息問道：“你說的那個男人叫米高，是不是？”

  “對，原來你也認識他……我敢肯定，那個孩子就是他的，剛見面的時候，我就很奇怪，為什麽看著那個孩子，會有那麽熟悉的感覺，那種氣質和眼神，如果不是有血緣關系，絕對不會那麽相似……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有這個孩子……我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如果他知道了，他一定會很高興，可如果他知道了，也就意味著，我永遠都不可能再有機會回到他身邊。”